无法容忍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对他妻子生出觊觎, 每每想起,四肢五骸的血都要窜成一团。
晨曦绵长落在旁人身上如清晖,落在他周身却如同蛛网,将他困在其中。
到了奉天殿,六王朱珂亦在御书房内,皇帝慵懒地坐在御塌,穿着明黄的足衣,盘腿倚靠在引枕上,手执一道明黄圣旨,正眯着眼逡巡。
短促的胡须黑白相间,随着吞咽一晃一晃,余光瞥见二人进来,头也未抬。
朱谦与王钦当即行跪拜大礼,
“给父皇请安。”
“吾皇万岁。”
窗下风口高几上镇着一座精致的九霄蟠龙铜鼎,里面燃了几柱薄荷香,皇帝上了些年纪,早起精神不大好,熏一熏香提些精神。
将那道圣旨瞥完,往御案一扔,发出一声咚响,差点撞倒那和田墨玉描金竹林七贤笔筒,三人凝神,齐齐跪了下来。
皇帝锐利的目光直落在王钦身上,
“一清早司礼监便收到了不少弹劾你的折子?弹劾你□□武断,你年纪也不轻了,行事怎么如此莽撞?”
王钦双手伏低道,“回陛下,并非臣行事莽撞,漕运改革乃大政,六王爷提倡充盈国库的几条策略,臣基本赞成,只是具体操执下来还需商议,而至于从大运河往东挖一条深渠通往青州,臣认为实乃劳民伤财之举,眼下蒙兀在卧榻之侧酣睡,岂能让国库吃紧?是以驳了这条,还望陛下三思!”
六王朱珂在一旁怒而拂袖,“王大人,你身为首辅,眼皮子怎么这么浅?青州附近乃粮仓重地,百姓富饶,去年赋税金额已排举国前列,如此重要之地,为何不疏通沟渠,以通漕运?”
王钦抬眸看他,道,“六殿下,去年青州纳税金额达前列是因为将海运算上了,这海运隶属市舶司,原不该与当地赋额相关....”
六王还待再驳,皇帝头疼地摆摆手,二人只得住了嘴,
皇帝眉头依然紧皱,见朱谦立在一旁若有所思,问道,“谦儿,你怎么看?”
朱谦神色微敛,六王朱珂之所以要扩充漕运,是因青州乃其封地,青州往南便是扬州,金陵,倘若能将水路打通,于他而言有大裨益,朱谦岂能如他的愿?
思忖片刻,答道,“六王兄忧国忧民,臣弟佩服,不过王大人所忧不得不虑,儿臣以为,哪怕青州乃赋税重地,倒也不必非要通一条沟渠。”
“哦?”皇帝眯起眼,“听你的语气,有法子?”
朱谦颔首,“儿臣闻青齐一带多脚夫,有人专门从事此业,甚至与江南诸省的官府合作,承担漕运的运输,这些人也叫解户,六王兄完全可利用这些解户运送漕粮,既节省了开支,也能顺利将漕粮运送至运河沿岸,直抵京城。”
朱珂闻言脸色一青,见皇帝似有松懈的迹象,立即拱手道,“父皇,儿臣之所以通漕渠,不仅是为了运粮,也是为了封禅,父皇文治武功,实属罕见,大可乘龙舟从通州南下青州,往东直抵泰山....”
此话一落,满殿皆惊。
自古泰山封禅,劳民伤财,许多帝王但凡有了些成就便有封禅之心,实则是好大喜功,借此机会对自己歌功颂德。
六王将这杀手锏祭出,难保皇帝不心动。
王钦与朱谦相视一眼,均是露出几分骇然。
此事若劝,便有忤逆之嫌,若不劝,耗费巨靡。
二人一时不敢妄动。
御书房内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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