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谦不是没想过直言相问,可他不敢。
就如同不会与王钦挑明一般,他亦不会与沈妆儿挑明。
或许沈妆儿压根不知这么回事,他若刻意提醒,不是告诉她,那个叫王钦的倾心于她,好叫她注意这么个人么?朱谦不会蠢到给自己添堵。
压下满腔的苦涩,朱谦在沈妆儿身后开了口,
“先前王钦着实助过我,但从今往后,我与他一刀两断,我再也不会与王家往来。”
沈妆儿听了这话是大吃一惊的,她扭着臀儿坐了起来,
朦胧的帐纱里,朱谦神情晦暗不堪,仿佛经过一番摧残,眼底再没了以前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傲气。
见了鬼的。
沈妆儿将面前的衣摆抚平,坐直了身,
“王钦得罪王爷了?”
朱谦见那双杏眼清幽幽的转,仿佛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口齿回转些许苦涩,颔首,
“是...”
沈妆儿意态闲适睃着她,不可否认是乐见其成的,倘若这一生,他当真能与王家一刀两断,那么将来王笙膈应她的机会便少一些,既然日子得过,自然希望能过得好一些。
她清了清嗓眼,郑重其事看着他,
“王爷若要妾身帮忙也可,但我有个条件。”
朱谦掌心湿了一片,眸色温和,“王妃请说,但无不从。”
沈妆儿这阵子清点账册实则是想替前世未雨绸缪,这一世她肯定不会留在京城,她不仅要躲得远远的,还要将沈家人也带走,至少得避开那段祸乱。
她仔细回忆了前世,那两年动乱中,唯一一个独善其身的便是十王朱献。
朱献的外祖父乃江南大儒,士林之泰山北斗,无论昌王,六王抑或朱谦都得要拉拢他,朱献甚是聪明,不参与夺嫡,是以那两年,最安稳的便是他的封地南阳。
她看中了南阳一庄子,打算购买下来做个邬堡,只是她毕竟是内宅妇人,行事不便。
“我瞧上十王爷封地的一片庄子,还请王爷帮我买下来,此庄子不能记在我名下,得做的掩人耳目。”
朱谦着实愣住了,心中亦是疑惑,原要细问,可想起自己不信任的毛病,二话不说点头,
“我会替王妃办好。”
沈妆儿一桩心事落了下来,有此庄子,她与沈家也有个着落,届时隐姓埋名住进去,等朱谦登基再回京,岂不万事大吉?
“除了庄子,还得给我安排些人手,不要面熟的,将来我自有用处。”
朱谦一一应下。
原以为朱谦定要盘问一番,她少不得要费些口舌,不成想他只字未提,倒是让沈妆儿始料未及。
翌日清晨,朝会散后,百官但见煜王妃一身白衣跪在正阳门前,愿以每月食禄并自己余下的嫁妆,悉数献给朝廷,以资军演。
蒙兀要参与军演的事早已在朝中传开,煜王妃此举很快在官署区掀起悍然大波。
户部尚书霍林鸣闻讯顿感棘手。
这事是奔着他来的。
半个时辰后,昌王妃率领自家一派官员女眷,齐齐跪在正阳门口,各自奉上金银首饰银两等,均表示出助阵军演的决心。
霍林鸣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满朝皆知,户部给六王挖渠修漕的银钱有,却克扣军演的经费。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