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话,裹着泪绕过他离开了奉天殿。
朱谦立在奉天殿的廊庑久久未动,林嫔每一个字在他脑海来回翻滚,似巴掌抽在他面颊。
是啊,她嫁他三年,他仗着权势身份,将娶她视为对她的一种恩赐,将她所有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又仗着她喜欢他,高兴便耐心些,不高兴便将她摒开.....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逼她和离的,不是岑妃,不是王笙,也不是孩子,而是他自己....
天幕余晖将散,他一步一步下来台阶,无尽的风从广袤的丹樨席卷而来,余晖将奉天殿前的台樨镀上一层绮丽的光芒,朱谦高大的身子,竟是显得无比渺小,仿佛是浩瀚天地间被风掀落的一片衣角。
朱谦并未急着回王府,而是来到东宫,温宁已从王府调度一批人手在东宫伺候,朱谦一半衣物均被送来此处,他沐浴换了一件常服,坐在案后,看着宫人送来的珍馐,无心动筷子。
林嫔说的没错,她面子好看,里子委屈。
行宫之前,他每一顿膳食均由她亲自烹饪,每一件衣裳都由她亲手编织,如今呢...朱谦看着满桌琳琅满目却无比陌生的菜肴,只觉无趣。
勉强填了一些肚子,却见曲毅脸色阴沉从殿外走来,
“殿下,出事了。”
“怎么了?”
曲毅怒气腾腾禀道,“臣刚从金吾卫来,听见官署区传了些闲言碎语,说是有一道士在城东算命,专算姻缘,不知哪个好事者问起了您与太子妃的姻缘,那道士竟是胆大包天,说是您与太子妃八字相克,太子妃虽旺社稷,却独独不旺您,要么,您放弃太子妃另娶新妇,要么,您放弃太子之位!”
“胡说!”朱谦拍案而起,一整桌碗筷均被震碎,宫人吓得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午时算的命,傍晚已传遍整个京城,臣以为,是有人刻意为之!”
朱谦满脸阴云,立在门槛望着外头乌沉沉的天,风雨欲来。
曲毅沉吟道,“此事涉及储君,莫非是昌王与六王对您被立为太子不满?”
朱谦双手撑在门槛,眼底的深色在一瞬间凝成寒霜,
“不是他们...”
这个传言真正的目的,是逼他放开沈妆儿,一旦他放手后,便显得他在江山与沈妆儿之间,舍弃了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斩断得干干净净。
如此高明的手段,非王钦不可。
他自肺腑挤出一丝寒笑,他前一脚放了王笙,王钦后一脚便给他整这么一出。
为了沈妆儿,他还真是前程性命都不要了。
王钦越发这般豁得出去,朱谦越发怒火汹涌。
他想做什么?
秋雨急急扑入廊下,循吏匆匆忙忙将摆在廊芜下的书架子给搬入厢房,两侧厢房人员进进出出,好不忙碌,更有当值的官员躲在窗沿下,悄悄往主屋瞥。
墙角的灯火被风雨吹得忽明忽灭,首辅当值的公堂正中隔桌对坐二人。
一人清润朗玉,风姿绰然,目若云松雾绕。
一人英华内敛,清隽冷秀,眸是静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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