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玲珑苑,吩咐心腹女婢抱来嫁妆匣子,开锁一瞧,只剩两千两银子了,这是她最后的家底,瞥了一眼梳妆台抽屉里的首饰,翻出两只金钗,还有一只玉镯,包在手绢里,唤来陪房的李妈妈,“悄悄拿去当了,别叫人发现。”
李妈妈接在掌心翻开手绢一瞧,脸色一变,“夫人,这可是您出嫁时,大夫人给您的陪嫁,您怎么舍得呀...”
沈娇儿是要强的性子,忍着心酸露出笑意,“双双生辰宴竟是有这么多权贵来捧场,别说是当几件首饰,再多的我都拿得出来,别磨蹭,快些去!”
李妈妈气得跺脚,“小小姐可是霍府的人,也是替霍府挣脸面,公中就不能添补些吗?”
沈娇儿却晓得公中也吃紧,否则以公公的性子,刚刚也不至于闷声不吭,公公虽平日由着婆婆来,却不是糊涂人,定也是没辙了。
李妈妈一看沈娇儿的脸色,便知无计可施,叹了一气,一面将东西收好,一面问她道,“沈家怎么办?既是大办,是不是派个人知会一声?”
沈娇儿晓得近来沈家处在风尖浪口,定不愿意露面,但礼数不能少,“你正好也去一趟沈府,将情形禀给二伯母或祖母知晓,来与不来都可,告诉祖母,即便不来,我也能明白妆儿的处境,切莫为难了妆儿。”
李妈妈往窗外瞥了一眼天色,太阳西斜,约莫是下午申时三刻,时辰还早,先去铜锣街当铺走一趟,再去沈府讨口茶喝,落锁之前能赶回来。
沈府这头,老太太有意宽沈妆儿的心,这几日任何事不许当着沈妆儿的面禀,除了请人陪她打马吊,便是遣她去三房照看弟弟妹妹的功课。
李妈妈来沈府时,暮色四合,沈妆儿在西次间看着两位妹妹做针线,这头管外事的婆子将李妈妈引入东次间的暖阁,二夫人曹氏也听说了这桩事,正与老太太商议,见李妈妈来了,忙问底细。
李妈妈掩去当首饰一事,其他一一说得明白,“大小姐的意思,莫让郡主为难,让老太太您拿主意。”
曹氏闻言看向老太太,“母亲,要不,儿媳领着两个姑娘去沈府,也算交待过去了。”
老太太眉眼垂着并未立即点头,默了一会道,“六王府,九王府都送了厚礼,咱们外家只去这些人怕是不合适,我肯定得去,至于妆儿...等我问问她的意思。”
曹氏笑了笑道,“哎哟,您就别问了,干脆不让她晓得算了。”
老太太摇摇头,“大家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家,她能不晓得?显得咱们沈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还有另外一层考虑,不如趁着这场宴席,投石问路,她自然不可能立即将沈妆儿嫁出去,但试一试态度是无妨的,倘若宴席上有人问起婚事,定传去东宫与皇帝耳郭里,若东宫反应激烈,今后沈妆儿怕是难留在京城,若风平浪静,那沈妆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恰在这时,一道清雅的笑声传来,
“是大姐派嬷嬷回来了吗?”
一身海棠红的镶襕边的褙子,发间独独插了一支白玉簪子,款款行来如同画里走出的人儿,正是沈妆儿。
李妈妈已多年未见到她,乍一眼瞧去,忍不住惊呼一声,“哟,这是郡主吗,老奴竟是不识得了,真真跟神仙人物似的。”这气色红润,眸光柔情似水,哪像个和离归家的妇人,美得不可方物,也不知那太子怎么舍得撒手。
连忙跪下磕了个头,沈妆儿示意她起身,问道,
“大姐还好吗?”
李妈妈犹疑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和颜悦色道,
“你来的正好,正要问你,双双后日办三岁生辰宴,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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