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只是那时是不同的,她小小翼翼,带着卑微与忐忑,而眼下的她,如同初阳一般鲜活,她眼底的光浩瀚无垠,仿佛他只是她一部分,甚至并不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朱谦想成为她的不可或缺。
这一路不紧不慢下了山,回到邬堡,天色已暗,各自回房换洗,朱谦得寸进尺,要求小六将他安置在沈妆儿隔壁,小六极是聪明,满口答应,转背悄悄去讨沈妆儿示下,沈妆儿坐在屏风内瓮声瓮气应下了。
挖了金矿又是一桩喜事,沈妆儿吩咐厨子大摆筵席,事实上邬堡人口多,每日吃食是最大的开销,今日到院子里一瞧,咦,这么大一只只肥蟹是哪儿来的,沈妆儿喜蟹无人不知,每年宜州各商户世家都要敬献不少,只是个头比眼下的都小了不少。
小六看着远处挽着衣袖走过来的朱谦,低声禀道,“主子,锦衣卫下午送来的,是阳澄湖的大闸蟹,开了闸便快马加鞭送来宜州,想让您吃到头一锅呢。”
抬眸,那道颀长的身影已走近,眸眼清湛如水,沈妆儿抿嘴一笑,拉着他入席。
又是大闸蟹,又是姜汤茶,最后沈妆儿吩咐上了几坛女儿红。
一身火红的石榴花裙,挽成个随云髻,杏眼明亮得惊人,喝起酒来,将那身柔婉妩媚与肆意骄纵糅合到了极致,来了邬堡三年半,她性子豪迈不少,举起酒杯与众人贺,自己能满满饮上一口。
“殿下,咱们拼酒...”银镀金镶宝石的酒盏已推到他眼前,朱谦不动声色支着那半软的身子,问道,“你还跟谁拼过?”
沈妆儿杏眼昏懵,打了个酒隔,揉了揉面颊,绞尽脑汁思索。
朱谦瞧她这憨懵的模样便知着实与人醉过酒,脸色黑了几分,循循善诱问,“还有谁....”
“嗯....”骨碌碌的眼珠儿转溜一圈,樱桃嘴咧开,露出笑,“十王爷....”
朱谦滋生了一腔妒意,“什么时候?”
“运河建成,剪彩那一日....”
锣鼓喧天,万众瞩目,所有宜州,南阳,襄阳,甚至是夏口与长安的世家商户均聚于此,她一人一身庄重的郡主品阶大妆,立在抽分局城楼上,将那抹绚丽的红给剪开,霎时烟花绽放,沸声盈天,百姓人山人海,宜州三千多名老老少少挂在树梢,挤在河边,为她欢呼呐喊。
她那一刻震撼极了,前世被封为皇后,心里都不曾有一丝波动,可那一日,她仿佛腾云驾雾般,要飞起来。
她是真的飞起来了。
“可惜,那一日,你不在....”她还是想让他瞧一瞧,瞧一瞧那样光彩夺目的自己,沈妆儿眼底醉意伴随着晶莹的泪,绵绵地渗入他袖衫里。
朱谦看着倚靠在他手臂颓倾的女子,心口涌上又酸又软的悸动,倾身俯首,清冽的嗓音压在她耳郭,
“我在的....”
“我看见了...”
她最美好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在呢。
他无法言说那一日站在人群最后,立在一叶扁舟远远注目她时的心情。
当时运河上万舟齐发,而他是不经意不起眼的扁舟中第一次开划的那个。
那日,天高气爽,旌旗蔽空,而她是天地间唯一一抹无可撼动的绝色,也是他心里无法磨灭的朱砂痣。
沈妆儿不可置信,泪珠犹然挂在眼眶,
“真的?”
“真的。”
朱谦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是一块羊脂白玉的牌子,正面刻着的正是她那日独立城楼剪彩时的景象,“这是我雕给你的,你今后贴身戴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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