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念珠掉到地上,泪珠簌簌流下。
冯兰若见状,神色不免踯躅起来,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皇太后却先一步将脸上泪痕拭去,强笑着道:“不必说了。”
她?将念珠捡起,又重复了一遍:“不必说了。”
冯兰若便?没有作声。
皇太后问她?:“你阿耶阿娘可都还?好?”
冯兰若默默的点了点头。
皇太后再看?她?衣着发饰,微露诧异:“你仍旧是?淑妃吗?”
“是?,”冯兰若由衷道:“陛下宽宏,不曾见罪于我。”
皇太后“噢”了一声,慢慢说:“那很好啊。我原以为你入宫之后,必是?死路一条,不曾想竟送了你一场滔天造化。”
她?如此坦然,冯兰若反倒无言以对,低头看?着脚尖,默然不语。
皇太后对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道:“陛下召幸过你么?”
冯兰若不曾想她?会问这个,不由得一顿,然后才回答她?:“孝期未出?,陛下怎么会召幸嫔御?”
“我猜也是?。”皇太后喃喃自语般道:“他是?那样滴水不露的人,怎么会留下破绽呢。”
再去看?冯兰若时?,便?淡淡道:“叫你母亲替你操持副避子药吧。我侍奉先帝数年?,未得有妊之喜,这是?我的孽,若你得以如此,却是?福气。”
冯兰若听得愕然。
皇太后却不想再说什么了,摆摆手,打发她?走:“你想说的,我已经?知晓。不必再开口了。你走吧。从今以后,再不要来看?我了。”
庵堂的门合上,皇太后单薄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冯兰若的面前?。
她?顺着石子铺成的小径,绕过长廊,动身折返回翠微宫去。
其实人生一世,总共才多少年?呢,儿女?能够陪伴父母的时?日,又能有多久。
更多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
而她?能得以侍奉这样的英明之君,已经?是?三生有幸。
夏日里草木葳蕤,从前?被宫人内侍精心打理着的庭院早就变了一副模样,杂草丛生,枝条旁逸,偶尔有一只黄莺途径,察觉到不远处有人之后,很快振翅飞走。
是?日晚间,皇太后薨逝。
关于先帝诸多子嗣先后夭亡的真相,就此埋没在时?光里。
是?否与皇太后有关呢?
谁也不知道。
而随着死亡的来临,这位出?身名门、向来颇得内外称颂的冯皇后,后来的冯太后,也无人能够了解她?诸多行径的缘由与她?封锁住不为人知的内心。
冯兰若听闻消息之后,竟也不觉得意外,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继而便?将目光转向窗外。
夏天的夜晚,可真是?长啊。
……
长安的诸多纷争逐渐落下帷幕,偌大的帝国彻底成为嬴政的掌中之物,真正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而苏湛也在这时?候入宫向他辞行。
“臣此次回京,见到陛下,与您相交,又结识了诸多青年?俊彦,着实收获颇多。只是?臣是?将军,臣的战场在边疆,在北门锁钥,不能久居于膏腴富贵之地,终究还?是?西?北的风沙更适宜臣。哪一日陛下军备齐全、资粮丰阔,臣愿为陛下驱使,北复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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