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未揭开过新娘的盖头,便从人人艳羡的首辅沦为了阶下囚,这位名义上的妻子,他也再未见过一面。
他一生声名煊赫受尽追捧,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仍未放弃他的只有一个人。
如果让那人得知了自己要成亲,以他的性子,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也罢,还是暂且先别让他知道好了。
季陵发觉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了,回过神,太后仍在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垂下眼皮,遮住眸子中莫测的情绪。
“季陵……谢太后娘娘抬爱。”
从慈宁宫出来,没走出多远,上次在宫门口遇到的那道童便已经在道旁候着他了,季陵心道这位国师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连后宫的事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这次会见的地点是在千鲤池旁的凉亭。
微风吹拂,亭中道人负手而立,衣袂飘飘,举目远望,自成一派仙人风骨。仔细一看,亭中石桌上还摆着一盘未竟的棋局。
季陵到了此处,见对方久久未曾转身,本就不甚愉悦的心情更是烦闷,心中嗤笑这人还真是到哪都不忘带上他世外高人的包袱。他出声打破寂静:“不知国师大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玄真卿闻言徐徐转过身,白发在空中划过悠然的弧度,平滑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老态,他看了季陵半晌,缓缓道:“前些日子我向季公子提出的建议,不知季公子考虑得如何了?”
季陵知道他说的是要自己将白孤交到他手里的事,避而不答道:“国师大人说他乃异族妖孽,可与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我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不知国师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
玄真卿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堂堂国师,又是得道高人,认定了谁是妖孽,从未有人敢提出质疑,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玄真卿心中不虞,面上却未曾显露半分,仍旧是无波无澜清心寡欲的模样:“我与妖物多有接触,自有方法能看出它们与常人的不同,那些妖孽诡计多端,尤其是化形为人者,更是肉眼难以分辨,季公子若轻信妖孽,当心自取其祸。”
季陵道:“国师深受圣上信任,有颠乾倒坤之能,既已认定了妖孽,何不直接出手将其收服?”
这话相当于是指着鼻子骂他没本事了,玄真卿脸上挂不住,强行压下恼怒之意,心道这小子上次见面时还对自己谦和有礼的,怎么几天不见脾气变得这么冲了?
偏偏他要是想得到那狐妖的内丹,还真就得靠季陵的帮助。
他早年间是在山上学到了几门真正的道术,不然也没法在皇帝面前卖弄玄虚,但他只学到一半就被逐出了师门,会的也不过是一点浅显的半吊子功夫罢了,唬人还可以,真要去降妖,还是这种千年的大妖,他哪有那个本事?
除非能够让那狐妖进入自己的阵法中,压制它的力量,如此一来,内丹自然能够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但狐妖又不是傻子,明知阵法对自己无益,又怎么会自己进去?
所以他才盯上了季陵。
季陵与那狐妖气息交融,想必是早有了肌肤之亲。凡人与妖结合,不出半月必定身体虚弱,严重者衰竭而亡。可季陵竟半点不适都没有,反而神完气足,内力精进。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狐妖在以自己的精魂养护他。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很少有妖会做,它们不仅无法从中获得任何好处,反而容易因为耗损心神导致境界倒退。从中足以见得那狐妖有多喜欢这个人类,喜欢到甘愿损己利他。
玄真卿若是能得到季陵的帮助,以季陵在那狐妖心中的地位,只要稍加哄骗,还怕那狐妖不会乖乖走进他的阵法中吗?
玄真卿转念间便又编好了一套说辞:“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若贸然出手,必定殃及无辜。我见你并非俗子,想来日后必定能在朝堂上大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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