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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陵从国师府出来时,头顶是一片空茫的纯白,寒意顺着衣领袖口的缝隙侵入,天地间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不知何时会飘然而下的初雪。
他死的那天早上,天色正如现在这般,白得让他辨认不出时辰。直到上了刑场,他被压在刑台上那一刻,白茫茫的雾气才终于散去,叫他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看到了一眼日光。
不知道前世他身死后,白孤怎样了呢?
重新找到良人与之相伴一生……抑或远离人世回归山野?不管怎样,他脾气一向不小,在自己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大概会恨上许久吧。
季陵不是个喜欢追忆过去的人,可今天不知为何却停不下来,放任思绪游荡了很久之后,他遥遥望向东边,雾气掩映中,那里有座山峰若隐若现。
回到府中,白孤正缩在房里,望着门口的大红灯笼出神。
他的小鸡仔已有许久没照料过了,这几日他精神萎靡,失魂落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毛色都暗淡了许多。就像是不知道刑期的死囚,总觉得余下的生命都是偷来的,头顶铡刀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落下。
见季陵回房在矮塌上坐下,他忙跟了过去,脚步犹豫了一下,却是不敢如往常一般直接坐到对方腿上,而是局促地在旁边落座,伸手虚虚搭在季陵手背。
“你……你回来啦。”
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难道是怕季陵拒绝他?
可季陵从前不也不止一次地拒绝过他吗?那时他有胆子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贴上去,现在却不知为何生不出半分勇气,胆怯得简直不像当初那个大胆放浪的美艳狐妖。
他眼中的无措实在太明显,季陵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近处靠了靠,然后俯身在他眉间落下一吻,柔声道:“怎么不出去走走?”
白孤眼眶一热,慌忙垂下眼,他不想让季陵觉得自己娇气爱哭,哑着嗓子若无其事道:“外边太冷,我不想出去。”
其实修为深不可测的狐妖又怎会怕冷?他只是不敢随意出门,外面悬挂着的红绸实在太刺眼,他怕自己忍不住出手将它们全都撕碎。
……季陵他会生气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的。
白孤担心季陵深究,便出声问道:“你呢?你今天做什么了?”
季陵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手,冰凉凉的指尖似乎因为他的动作有了几分暖意,他说:“我前些天说的,想要的东西,如今有眉目了。”
白孤微微睁大了眼,目光在他周身寻找片刻,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于是出声问道:“在哪呢?”
季陵停下动作,认真看着白孤的眼睛:“你知道凤翔山么?”
凤翔山……凤翔山?
听到这个名字,白孤心口一跳,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几乎以为季陵想起了什么,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结果却令他失望。季陵面色平静,解释道:“我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凤翔山距京城十余里,山高巍峨,物种丰富,山脚下更是有占地辽阔的皇家猎场,每年秋猎都在那处举行。
如今已快入冬,野兽踪迹愈发罕见,秋猎结束后,没热闹多久的猎场便又恢复了平时人迹罕至的状态。
按季陵所说,他要找的东西是一张符纸,位于凤翔山山顶的破庙中,他想要白孤前去将它寻回来。
他的请求若是放在平常,白孤根本不需要考虑就会答应,莫说只是寻张符纸,便是让他将内丹交出来,他恐怕也不会拒绝。
可当下这个时间实在太敏感,他来回一趟至少也需要两天时间,这段时间里季陵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样的要求,季陵会不会是……为了支开他?
心跳随着猜测逐渐加快,白孤不自觉地绞紧了手指,垂着脑袋迟迟没有作声。
季陵抬起他的脸,眼中罕见的柔情令人心旌摇动。
“你不是说……会帮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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