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要她去摘树梢最高的那支梅花。
风雪那样大,她却穿得单薄。三皇子说,只要你说一句,冷宫里那贱人罪该万死,我们就不要那支花了。
可她却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小小的一个人,汗水浸湿的发丝粘在脸上,只颤巍巍地去够那支蜡梅。
霜雪落满了她的眉睫,亮晶晶的。
父亲说皇家的事不要多管,方临渊却挪不开目光。他执拗地等在池旁的角落里,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他看着她终于摘到了梅花,四公主却随手将那花丢在地上,让宫女踩烂。
鲜艳的蜡梅散落在雪里,她静静地退下,没有一人在意她。
在转角处撞见方临渊时,她身上不住地打着哆嗦,发丝湿漉漉的,像是被雪击落的鸟。
方临渊闷声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瑟缩了一下,低垂的脸几乎被雪白的风毛全掩住了。但只一瞬,她便拉下了那件大氅,抛回了方临渊手里。
“这是给你……”方临渊说。
“这是你的东西。”
她抬起头,苍白的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清冷又倔强。
微哑的少女嗓音回荡在方临渊耳畔,他尚未动,她却已低下头,擦身而去。
方临渊回头,只见她小小的一个,独自行进了风雪深处。
金碧辉煌的殿宇如同冷漠的神祇,明明巍峨又温暖,却静立着,放任她被风雪吞没。
方临渊在那一瞬间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从那漫天大雪的层层宫阙中,救出一个人。
——
方临渊的思绪渐渐被唢呐声拉回了现实。
记忆中的漫天飞雪渐渐变成了遍天的铜钱与红绸。仪仗渐渐停在了府门前,门前衣香鬓影、宾客盈门,司礼监的太监腰缠红绢,高声唱和道:“压轿——”
方临渊下马,执起红绸一端,看着宫女打起帘幔,从喜轿里扶下了她。
赵璴。
她长高了许多,甚至比周遭的女子们还要高出不少,直起身来时,竟看起来与他一般高了。
当世男子更偏爱娇小些的女子,她的个头也总为人所诟病。世人皆道徽宁公主艳冠皇城,姿容闭月,却偏生了一副比寻常男人还高的身段,当真是明玉生瑕。
但方临渊却丝毫不在意。她在深宫中是个无所倚仗的孤女,若再生得柔弱娇小,如何活得下去呢?
他所偏爱的,从不是倚仗大树而生的菟丝花。
他小心地牵着红绸,在鼓乐声与鞭炮声中牵着她踏过一地碎红。
跨马鞍时,她略一迟疑。方临渊知她盖头覆面看不清路,忙先一步上前,托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并不似寻常女子般柔软。它骨节修长,质硬如玉,握在手里有一种坚硬的质感,恍然间竟像是个男人的手。
定然是她在宫中日子里,经受了无数旁人未曾受过的苦。方临渊心想。
“当心。”他压低的声音不自觉地柔软了两分。
只见赵璴顿了顿,继而在他的搀扶下稳稳跨过了马鞍。
而方临渊则缓缓收紧了握着她的那只手。
他不会再让她独自置身风雪中了。
他执着她的手,跨过府门,步入厅堂,行过满堂宾客祝福的目光,没再松开。
——
喜宴的流程向来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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