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龙椅上一靠,双腿交叠起来,手肘搭在扶手间,修长的手缓缓地摩挲着下巴和嘴唇。
“……你是男的,你是假扮的!”许久,鸿佑帝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你不高兴?”赵璴却问他。
“这是欺君!”
赵璴笑出了声。
“说这个干什么?”他说。“弑君我都不怕。”
鸿佑帝哆嗦着,又说不出话了。
他不敢。
不知为什么,在以为谋逆的人是方临渊时,他是敢的。
可眼前的人是赵璴,不知为何,他心里很笃定,赵璴敢。
甚至敢让他死得分外痛苦与难看。
在他对面,赵璴微微偏过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西洋钟。
“长话短说吧,父皇。”他说。
“我今天在这儿,是为了跟您聊一聊你。”
他垂眼看向鸿佑帝。
“到今天,你想善终是不可能了。”他说。
“我派了人去陇西,眼下林子濯应当已经被扣押在了那儿。他身上翻得出你命他伪作功臣的圣旨,你的寝宫里,也搜得出被你软禁的好儿子。”
鸿佑帝圆睁的眼睛不由得哆嗦起来。
“不能……你不能……”他语无伦次。
“我能。”赵璴却淡淡说道。
“包括你亲自命人伪作突厥匪徒,于花朝之夜杀死百姓的事情,也能从桑知辛府上搜出圣旨来。”
赵璴看着他笑。
“父皇,儿臣今日入宫,为的就是以死谏君。可若是父皇不听规劝,儿臣忍痛先替父皇暂理朝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吧。”
鸿佑帝几乎软倒在地上。
赵璴……这个乔装作女人蛰伏了二十年的疯子、变态!
他不仅要他的皇位,要他的性命,还要他声名扫地,要他遗臭万年!!
“你是朕的孩子……是朕生你养你!赵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鸿佑帝哆嗦着,可他畏惧、惊恐,并且深知赵璴此言何其可行。
真若如赵璴所言,他便是死都不干净了。
他连厉害些的语气都无法再发得出。
却见赵璴神色漠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父皇是想让儿臣放你一条生路了。”
他说着,从旁侧抽出一卷空白的圣旨,丢在了鸿佑帝面前。
“那就下旨吧,你病了,所以禅位给我。”
赵璴站起了身来。
“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除夕,是要群臣入宫,开宫门,大朝拜的日子。父皇若今夜选不出来,那么……”
他俯下身,朝着鸿佑帝阴森森地笑。
“儿臣替你选。”
——
方临渊被安顿在了不远处的宫苑里。
赵璴手下的人井井有条,为他将宫苑整理出后,便很快为他备好了一桌晚膳。
光是味道方临渊都能闻出,是赵璴阁中王公公的手艺。
“王公公也跟着一起进宫了?”方临渊有些意外地问旁侧的人。
那人却摇了摇头,不知道王公公是哪一位。
想来这些人是赵璴在宫外府外豢养的那些了。
方临渊点了点头,在桌边坐着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先前去赵璴那儿传话的那个下属就回来了。
他面上虽画着彩绘,方临渊却隐约认得出他,是从前跟赵璴去过充州的属下,似是他麾下的一名死士。
“主子命属下将这个交给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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