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俘虏,因为先前总是遇到绳索不足的问题,所以这次出征前,木兰特意准备了很多,倒也不用让俘虏们一边哭,一边去搓麻绳了。
木兰坐在营帐里,先是粗略统计了一下杀敌最多的部队,这自然是李广父子的先锋营,虽然木兰这次没让他们做先锋,但他们后来居上还是杀敌最多,毕竟这八千人是李广自己挑出来的精锐,被带着打了几仗,已经颇成气候。除此之外就是木兰调拨最多的几支千人队,这些都是要计全军功的。
大军稍事休整之后,安排岗哨,再调拨几队人马出去搜寻附近水源地,其他的人留下来安营扎寨,这时候也要去寻自己杀的尸首护好,不能让别人冒领去了。
一般来说能杀好几个人的都是军中猛士,没什么人会去争夺这样的尸首归属权,而斩杀了一两人的,有的当场就割走人头了,有的就是杀敌也不会离尸太远,木兰带兵很久了,她见过不少没有归属的尸体,反而冒认虏首的情况不多。
李敢每逢战事都要受点伤,因为他哪里人多往哪里冲,战后他的几个亲兵给他搭了营帐,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包扎止血带,还剩两处小伤没包扎完,就听外头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的!我杀的人!这是我的军功!”
李敢对这种事敏感得不得了,一下子就从营帐里坐起,一手提着止血带,一手按着伤处跑出来,那大声喊叫的人还在喊,所以他很快循声看了过去。
喊叫的是个很年轻的士卒,他又瘦又矮,前头几个青年虽然也是尖嘴猴腮,但一个个都比他高,嬉嬉笑笑地推搡着他,领头的笑道:“这几具尸首上的箭分明就是我的嘛,你说这是你杀的人,谁看见了?倒是他们都看见是我的箭杀的人。”
那瘦弱士卒满脸不甘,咬牙切齿道:“你要夺我的军功,我会告你的!”
领头的猴相青年调笑道:“三郎,你真敢回乡说你杀了人?大家乡里乡亲,回去会替你说话的,可你要是不听话,啧啧啧……”
李敢插话道:“不听话怎么样?”
几人这才发现走过来的是李敢,军中谁不认识这位猛人,顿时一个个脸色怪异,那被欺压的瘦弱士卒反而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面容,大声地道:“少将军,他们……”
领头青年忽然喝道:“三郎!”
瘦弱士卒脊背微颤,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恨恨地低下头。
李敢摸了摸后脑勺,不是,他看上去很像个傻子吗?这么明显的欺压同袍,当他没长眼睛看不出来?
片刻之后,刚刚搭好的军机大帐内,木兰坐在上首,李广坐在下首,李敢坐在他老父的下首,几个涉案士卒都跪在下面,木兰也很懵,战后多忙啊,怎么就开始要断案了?
不过刚才李敢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她就认出来那瘦弱士卒是她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个弓手,她心里已经有了点判断,皱着眉看着底下的一众人道:“所以你们都是北地郡的同乡,还是一村之人?”
领头的青年明显要滑头一些,别人都不敢说话,他第一个应道:“将军,我是乡中里正之子,这三郎是我的亲眷,他素日与我不和,又贪图军功赏赐,所以想要冒认尸体,这些人都可为我见证。而且三郎家穷,我自小习射猎,他从军后才有弓箭,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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