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道,“你有病吗?”
男人无关痛痒地一耸肩。
这么多警察的命悬一瞬,而他给出的反应居然是没有反应!女孩积攒的怒火刹那间被点燃了。
她瘪嘴骂道:“你就是个人渣、疯子、败类,你……”
——她一下词穷地卡了壳,只有倒垂的眉毛依旧显示着心中的愤怒,从小到大的良好教育让她连脏话都词不成句。女孩顿时被气哭了。
面前的男人却反而笑了出来。
“需要我帮你补充吗?”他说:“变态、流氓、混账……”
“你!”
女孩的情绪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她的父亲就是走在路上,忽然被连环杀人犯夺走了性命,而她的生活也一落千丈,从公寓沦落到一旁的小巷里,而那是十七个警察,警察的队伍里还有那么多人的父亲!
“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吗?!”女孩难以置信地反问道,“那可是十七个人,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最后她只能反反复复地质问这一句话,原来怒火冲到顶峰时,是真的能让大脑一片空白的。
唐沢裕确实对此无感,不过看面前的女孩表情,自己再火上浇油一句,她可能下一秒就要蹿去一旁的警车中报警了。
唐沢裕一掸烟灰,避重就轻地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救他们?”
“屁。”女孩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救人为什么需要理由?”
唐沢裕愣了一下。
——“一个人杀另一个人需要动机,可救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吧。*”
没有来由地,他眼前闪回过工藤新一的那句宣言。
异国他乡的纽约街头,摇摇欲坠的楼梯栏杆,明明差点被自己杀死、却不计前嫌出手相救的情侣。
……怪不得贝尔摩德会视小兰与柯南为珍宝。
他已经独自跋涉太久,长久的黑暗,还是以另一种形式侵染了他。
他失去了对同理、对共情的基本感知,最壮美绚烂的斜阳,在他这里得到的只不过匆匆一瞥。
他已经连人性都快失去了,以至于女孩的理所当然,居然让他有了种当头一棒的眩晕感。
女孩谨慎地闭了嘴。
嚷嚷完这句话后,面前的男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他脸上似乎覆盖着一层冷酷又坚硬的面具,在那一刻忽然就破碎掉了。
他领带打皱,衬衫上熏满了不知哪来的灰,可那大笑的姿态却又是那么畅快,如同毫无生气的雕塑从中破碎,露出真实而鲜活的内里来。
而这种轰然醒悟、酣畅淋漓的宣泄,在不明真相的旁观者眼里,只会显得莫名其妙。
满腹狐疑的女孩倒退一步,自言自语道:“所以你果然是有病吧?”
她就不该和一个精神病计较。
女孩小声嘟囔一句,自觉为自己刚刚在警察面前隐瞒了男人的存在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心安理得地蹲下来,想继续钻回毯子睡觉。
唐沢裕在这时止住了笑:“是啊,我的确有病。”
他已经快忘记自己是个正常的人了。
“难道你就没有吗?”
出乎意料地,女孩坦然地点头承认:“是啊,我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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