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毛倏然抖了下,眼神失了初时的锐利,瞬间黯淡了不少。池律说的对,她为了应付那个人,大部分时间都不归家,就算回去,也呆不了多久,连饭都没给他做过几回。
“临近高考,他晚上总是睡不好,整晚做梦,有一丁点响声就会被惊醒,这些您知道吗,他苦读三年,为了给您一个完美的答卷,为了以后能给您提供好的生活,可您全然枉顾他的努力,成全您所谓的好。”
苗韵肃然抬头,道:“你什么意思?”
“我本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力指责您,可有些话我必须说,也只是想告诉您,松灵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您所谓的好于他来说,也许只是困住他的高墙。”
“就剩一个月了,您不让他参加考试,这三年的苦读就全白费了,您怕的,无非就是事情暴露,他会被人戳脊梁骨,怕我父母会对他不利,不是吗?”
池律看着她道:“那就如您所愿,我和他分开。”
房间静了一瞬,唐松灵怀疑自己听错了,踉跄着后退几步,茫然无措道:“你说....什么?”
池律没回头,仍然盯着苗韵,一字一顿道:“但这只是暂时,这辈子,我不会放弃他的。”
“我会尽最大努力,直到能护他周全的那天,您信我。”
苗韵心神震荡,她从未在一个少年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坚定的眼神。
少年的爱恋,往往都是青涩有余,而深刻不足,如此浓烈执着的情感,却是少有的。
池律见她有几分松动,继续道:“您真的要因为别人的错,耽误松灵一辈子吗?”
苗韵愣在当场,唇角阖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已是下午,太阳斜斜刮挂在天上,橘黄的夕阳透过宽敞明亮的窗户铺了满地。楼下路过的车辆偶尔响起几声短促响亮的喇叭,隐约还能听见嘁嘁嘈嘈的人声。
唐松灵从怔忡中回神,眼神落在池律挺直利落后背上。
他想,也许,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真拯救了世界,才换来池律的爱护。
后来他们还说了什么,唐松灵已听不清了。恍惚中,池律回过身来,抬手抚在他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凝视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里泛着柔光。
“不要哭,剩下的这一个月,你得一个人了,照顾好自己,记得放轻松,晚上不要熬太晚。”
他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光顾着点头,池律有些心疼得笑了下,眼里圈也湿红了:“松灵不哭,怎么这么爱哭,嗯?”
这几声隔了十来天的安慰送到耳边,唐松灵反而哭得更凶了,池律心疼得手都在抖,却碍于苗韵不能抱他,只能抬手克制地轻轻顺了顺他后脑柔软的头发,声线有些微颤:“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池律抚了抚他单薄的肩背,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他没站稳,脚下踉跄了下,才发现他右脚一直虚浮着。
池律猛然变了脸色,将他按到在床上,唐松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鞋袜就被脱了。
素白的袜子上红色刺目,脚底横着一道鲜红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池律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手却在发抖,唐松灵不想让他担心,缩了缩脚,刚要说话,池律突然沉声低喝:“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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