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尔慕悠然自在,慢慢道:“我在王府里,替殿下管家,也有不少年头了。这些年里,什么样的谎话都听过,但还没有能瞒过我去的。”
他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崔冉,微微带笑,“你怕是不知道吧,有些下贱坯子,心思既蠢又坏,你要是不把他们管教服帖了,还不知道以后能闯出什么祸来。”
崔冉垂下眼睛,忍不住用力咬紧了下唇。
他不只听得出来,那尔慕有意在拿话激他,更看得出来,这是存了心要给他扣上一个罪名。
但凡他此刻一口气忍不住,和对面争执起来,只会后患无穷。
“你在王府里管家多年,自然是她身边得力的人。”他低声道,“这样的差事,必得心明眼亮才行,她定是知道你是个明察秋毫的,才敢把这份担子交给你。”
那尔慕皱着眉,眼睛在他脸上一旋。
“别和我扯七扯八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你的洞察,自然能瞧出来,我与这位送柴的大姐之间,什么都不曾有。”
他语调平静,神情淡得好像没瞧出来,对方在与他刻意为难一样。
眼前的人眼睛一瞪,像是哽了一哽,第一时间没能拿出话来驳他,脸上便又平添了一层戾气。
他分毫不乱,只道:“这位大姐是挣辛苦钱的,送完了柴火,或还有别的差事,咱们府上也不好将人给耽搁着。便让她先走吧,有什么事,你同我论就是了。”
那尔慕怔了一怔,似乎当真在想这样做的可行性。
崔冉看在眼里,便在心里暗道,此人心性是歹毒,但于头脑上,并不十分精明,倒是令人心宽。
只要让安子出了府,此事便算是断在此处了,即便对方再要说什么,也是空口无凭,一家之言,并不能真的掀起什么风浪来。无非是他低下头,多受些委屈,便如今日一般,让对方的这口气在他头上撒了就好。
不料,那一头的安子,却也不答应。
“郎君,您是个有大气量的,不会随便污人清白。”她赔着笑道,“原是小人多事,不该进马厩里来看,乱了规矩,还请您不要怪罪这位公子。”
他听得出来,她是担心他,唯恐丢下他一个受责难,只可惜没将其中的关窍回过味儿来。
待要打眼色,却也来不及了。
那尔慕眉梢一挑,像是被戳了逆鳞似的,脸上就浮起冷笑来。
“你自己瞧瞧,我有错怪你吗?”他向崔冉道,“当着我的面,也敢这样不要脸地相互维护,背着人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说罢,还不待崔冉想出回应的话,转身就向那管马厩的妇人道:“你,过来把他们捆了。”
那妇人显然地愣了一下,瞥一眼崔冉,语气迟疑,“郎君,这……这怕是不好办呐。”
想来是顾及着他的身份,唯恐触怒了赫连姝,担不起这份责。
那尔慕却被激得火气越发的旺。
“如今一个个的胆子大了,我交代的事情,也敢不办了?”他扬声喝道,“再啰嗦,连你一起罚!”
妇人小心翼翼地望他一眼,终是缩着脖子,低低应了一声,先向着崔冉走过来。
绳子这等东西,马厩里原就是有的,也不必费事。她到跟前时,神情极是无奈,手上的动作有意拖延着,小声向他道:“都是听吩咐办事,你可别怨我。”
崔冉垂眸盯着那一截绳子,只觉得身上发凉,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是认得清自己处境的,自从离开京城北上,军中士兵打骂欺辱,他都忍了,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后来到了赫连姝身边,更是大体上都顺着她来。相比她粗暴凶横的时候,还是记她的好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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