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陌生,只是久违的害怕。
曾经在被押解北上的路途中,他是见惯了赫连姝这副模样的,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锐利冷酷的人。那时候,他甚至无须她开口,只要见了她这样的眼神,就知道小心行事了。
只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的这副面孔了。
自从将他带回王府后,她待他一直都好,宽容和气,多加照拂。以至于他几乎已经忘了,她原本是这样令人畏惧的一个性子。此刻再见,才忽然觉得分外怕人。
“我……”
他一迟疑的工夫,眼前的人就冷笑了一声。
“怎么,是你那个小侍人上别处打听回来的?”
他猛然一激灵,唯恐她迁怒鹦哥儿,忙抢着道:“不是,是我今天出去,我……遇见那尔慕了。”
说这话时,双手在桌子底下紧紧地绞作了一团。
虽然这就是实情,他也绝不喜欢那尔慕这个人,却仍然觉得像是将谁亲手推出去了一样。
赫连姝听他这样说,神色倒是稍霁,可能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只轻哼了一声,“没有一个给本王省心的。”
他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坏脾气的模样,心里一方面发憷,另一方面却也忍不住悬了起来。
她这阵子待他,一向都很和气,她这个人规矩也淡,并不像从前宫中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戒律,就连筹备攻打西齐的事,也不避讳和他讲。她仿佛没有必要,因为他问这一句,而突然翻了脸色。
但他仍安慰自己道,或许只是她近来太忙,让大可汗差来遣去的,脾气上来了,不耐烦,也是有的。
“是我不对。”他低声道,“我不该你一回来就问,搅得你连饭都吃不好。”
说着,就主动去替她倒酒,“我不问了。”
手还没有碰到酒壶,却忽地被她一把抓住了。他在她冷冷的目光里,也闹不清她的意图,只忐忑地望着她。
“你,你拉我做什么?”
赫连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扬了扬嘴角,“你和刚遇见本王的时候,果真很不一样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不得,自己心里也有些怅惘。
那时候的他,别说做小伏低了,连一句软话也不会说,被她戏弄着要他侍酒,他也直愣愣的,好像背脊总是弯不下去一般,即便是旁人使眼色要他有样学样,他也学不明白。
当初他还以为,他只要和她捆在一起一天,就会别扭一天,彼此猜疑,相看两厌。
哪里能想到,他还会有小心翼翼,逢迎她脸色的这一天呢。
他轻轻使力试了试,没能将手腕从她手里抽回来,只能道:“是我心急了,不该这时候问这些。我替你再添一杯酒吧。”
这人却并不放手,只直勾勾地盯着他,忽地手上一使劲,带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她怀里倒去。
“啊!你……”他轻呼了一声。
她将他按在身前,姿态仿佛亲切,手上的力道却不轻,颇有些霸道不容置疑的意味。
“告诉本王,我和你的那帮子破烂亲戚,你站哪一边?”
“你轻些,弄疼我了。”他忍不住动了动手腕,低声道。
眼前的人愣了一愣,眼中的锐意收了些许,手上果真放轻了些。他瞧着她的模样,却很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生了这样大的气。
“你怎么这样问。我都在你的身边,和你同寝同食这样久了,你说呢?”
他有意不与她起争端,只一味低声软语道:“我知道,必定不会是你要将她们送去关押的,一定是大可汗要对她们施以重罚,你为了帮她们,才行此举。我并没有猜疑过你什么,是我方才问得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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