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扶着额角,趔趄了几步。
就听面前的人慌忙唤他:“郎君,您没事吧?郎君?”
他勉强稳住身子, 脸色白得几乎不似活人,只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这侍人扶住他手臂,脸上挂着一丝心虚,“郎君您保重身子。您有带来伺候的人没有?奴替您去喊来。”
他反倒回了神,“他是怎么死的?”
“这……”
“告诉我。”
“哎哟,”对面就愁眉苦脸的,“奴只是一个做杂事的下人,这些哪是奴能知道的。还求您可怜,不要追问奴了。”
崔冉全身发软,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头脑却还清醒。
瞧这人的神色语气,就不像是一无所知的,只不过是心里有顾虑罢了。
崔宜已经没了,他不能连是为什么缘故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绝不会将这话传出去,让大皇女听见,更没有能耐去讨什么公道,必然不会牵连你的。”他颤声道,“我只想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
见对方仍犹豫,他便抬起眼来,眼底通红一片,尽是泪光。
“他是我的哥哥。”
这侍人将他看了好一会儿,或是熬不过他,或是也于心不忍,到底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还能是为什么,只怪他生得太好看了,受不住殿下的恩宠。说是死的时候,身子底下全是血。”
全是……血。
崔冉猛地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胸口闷疼,眼前阵阵发黑,咽喉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喊叫来,其声含混,喑哑难听。
“郎君,郎君。”
对方伸手来扶他,神色似有不忍,口中却还要道:“奴说这些话,都是要掉脑袋的,您可得说话算话,千万不能漏了出去。”
他只像浑身被抽了骨头一样,止不住地跪倒在地上,抬手捂住嘴,呜咽声却仍从指缝里漏出来,在空旷的路上格外刺耳。
对面到底是怕了,紧张地左右望了望,似乎有些犹豫,终究是一跺脚,“我说不能说,不能说吧。我可不敢再留了,你有什么冤仇,可千万别怪我。”
说罢,一溜烟地跑远了,避他不及。
只余崔冉一个,跪得佝偻下腰去,像要将脸深深埋进地里。
但任凭他流再多的泪,落进这片黑土地里,也悄然无踪。
他已经不大记得,这一天是怎么回到府里的。
只知道走进院子的时候,鹦哥儿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地迎上来,“公子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这样难看?”
他整个人像是一块木头,任由旁人拉着他,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将他往屋里扶,他也只身子僵硬,眼神不知望向哪里。
“殿下,出什么事了?”身边人揣着小心问,“是不是公子哪里说错话,让您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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