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河假意客套道:“怎好麻烦叶尊主……我看还是叫……”
“不麻烦。”
叶流裳打断了许娇河,又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眯起眼睛微笑,眼尾有蜿蜒细密的纹路堆积,和许娇河初次看见她时,恍若九天神女般高贵不容亵渎的形象相距甚远,“这里就我们五人,再去吩咐他人来,只会耽误了你休息的时间。”
许娇河被她抓着手,脑子里却仅有一个想法。
真奇怪,一场小小的变故,倒引得如梦世自毁颜面。
叶流裳和纪云相这两个带给她难堪的人,一个受到了颜面全无的惩罚,一个则做小伏低来讨好她。
……
叶流裳纡尊降贵将许娇河送到住所的门口,又说了不少不要钱的好话。
话里话外,不过是希望许娇河不要记仇,也切勿宣扬此事,如梦世和云衔宗日后还继续来往下去。
许娇河因着神风空行舫上的遭遇,对她无甚好感。
假笑着应付几句后,行礼目送叶流裳离去。
进了内院,得到明澹消息一早等候在门口的露华马上迎了上来。
“夫人,您没事吧?”
露华扶住许娇河的手臂,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又充满歉意道,“焚香室内设有结界,外界的任何动静奴婢都不得而知,奴婢实在该死,道君分明交代过要好好护住夫人,奴婢却叫夫人受此大罪。”
“这又怎能怪你?”
许娇河反手拍了拍露华的衣袖,略作安慰,“传闻那纪云相年纪轻轻便已经结成元婴,你只是金丹境界,就算当时能够察觉,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说不定还会白白受伤。”
露华更是惭愧:“奴婢一定勤加修炼,把欺负夫人的恶人打得屁滚尿流。”
露华同许娇河相处已久,多番受到许娇河的熏陶。
她想也不想地吐出不文雅词汇,转眼又反应过来,窘迫地捂住了嘴唇。
只一双妙目尴尬地瞧着许娇河。
许娇河被她豪放的言辞,震惊地睁大眼睛。
几瞬过去,忽然笑出了声:“若是夫君还在,见你被我带坏,定要狠狠斥责于我。”
她笑得没心没肺,露华却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才道:“……若是道君还在,这世间又有谁敢冒犯夫人?”
露华的话,叫许娇河的脑袋中迅速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记忆也好似空了一截。
她微微蹙起眉峰,捂住跳动加快的心脏:“我不太舒服,先进去休息会儿,谁来也不见。”
……
露华将清洗干净的天蚕白羽衣放在屏风前的桌上,又将灵宝戒重新戴进许娇河的手指。
她扶着许娇河上了床,侍奉脱去鞋履外衣,又细致地替她放下帘幔,才缓缓退了出去守着门口。
一方半昏暗而狭窄的空间内,用于助眠的安息香浸润四周,许娇河望着蚕丝织成的锦被和舒适松软的枕头,脑海再次回响起露华那声发自肺腑的叹息,不知怎的,突兀没了睡意。
纪若昙这三个字,如同雕刻在石壁上的印痕凿入了她的血液脉络之中。
哪怕彼此无情,却依然是红尘中痴缠延续的一段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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