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无光, 浓眉皱起, 脸上的笑容消失, 语带怒气地道:“你... ...”
方一开?口, 立在他侧后方的男人就拍了?拍他的肩,暗暗示意当下的时机和场合都?不该惹李桐枝不快。
他们?需要大衍的公主和亲嫁来, 成为支持大王子继承王位的底气。
从大衍的京都?回去燕兰国路途遥远, 如果李桐枝不肯配合,路上必然?难以顺利。
大王子咬了?咬牙根, 冷静下来,没再勉强牵她。
他重盈起笑容, 道:“九公主,昨日没机会多谈,忘了?给你介绍,我身边这位是你母妃的异母兄长?,你该唤他一声舅舅。”
他话音落,男人上前做了?一揖,道:“许家当初被?冤抄家,才有?你母妃被?当作官家罪奴送来大衍后宫。多亏大王子为许家平反,许家已清白无罪名了?。”
这位陌生的舅舅努力?为大王子博她的好感。
可惜李桐枝反应淡淡,连初听?到他是自己舅舅,也无多少?意外。
因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累,更是吝于多施舍眼神给大王子。
她仅是颔首,轻声应付道:“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但大王子和她的舅舅还是不依不饶地想要对话。
李桐枝叹息一声,诚实道:“舅舅,我八岁那年,你来大衍出使,我听?宫女说起你的身份,偷偷去看了?。听?到你说我母妃和我皆无宠,不必相见。”
因此,现在也不必借亲情来拉近关系了?。
李桐枝望着他的表情僵住,心知贸然?把话点透不够礼貌。
可她从来不擅长?虚与委蛇,兼有?当下灰心丧气,实在提不起心力?进?行无用的社交。
他们?不再多言,邀她上车。
她微微仰首,望见明月藏匿在云霭中,不肯与自己做最后的道别。
郁郁感如同疯长?的藤蔓将她的心脏勒住,她咬住下唇,什么?都?没说,钻入了?狭窄且光线昏暗的安车车厢中。
他们?这一行人若是从正门出京,即便趁夜色离开?,也需经城门卫核查。
好歹是一国的使者,偷偷摸摸地离开?,没有?鸿胪寺对城门卫的正式通报,一定?会被?拦下。
他们?试图悄悄带走大衍公主的事同样会暴露。
大王子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昨日遣下属们?前往市集,成功从间?人处买到消息,得知了?另外一条离开?京都?的小路。
坐在车厢内的李桐枝听?外间?骑马者议论行事顺利的幸运,觉得有?点古怪。
——京都?的警戒向来森严,使者一行连大衍的官话都?说得不甚流利,怎么?可能仅花一日的时间?就得知如何钻警戒的漏洞呢。
李桐枝心情复杂地抬手掀起马车帷裳,望向不甚明晰的夜景,不知该不该期待自己的离开?被?阻止。
梦境预示和亲是她注定?的命运,她接受,但其实心底并不愿意。
道路旁的景色渐渐不再是建筑硬实的轮廓,而是树丛与草木摇晃的影子。
伴随一阵阵虫鸣声,她知道该是离开?大衍京都?了?,心尖颤抖着收回支着帷裳的手,身子失力?靠向后方坚硬的箱壁,只觉今夜格外寒冷。
因长?时间?没有?休息,她的思绪难以保持清明,也不想继续深思没有?半点希望的未卜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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