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不是海水。
那一瞬间,那些质问似乎都安静了。我下意识地对着海面光点抬起手,仰头道:“……好。”
这世上有个人,从来不能真的拒绝我。我也从来不想拒绝他。
——好……裴追。
随着这个字落下,光点骤然放大,吞噬了整片深海。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意识都像一条破麻绳般,被拉着两端拉锯着。一会意识清明片刻,一会昏沉不见天日。
等我又渐渐清醒一些,便知道了那绳子的两端名为“生死”。
其实真要说的话,“生”的那端更不好受些。
每当我离醒来近几分,便觉得头痛欲裂,剧痛缠身,还有间歇性折磨人的医疗设备——我总觉得那起搏器应该搞断了我几根肋骨。
但我还是只想睁开眼睛。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我只是还想再与一人……说上几句话。
我真正醒来的时候,应当是在一日清晨。
说“应当”是因为没有法术维系,我的眼睛已彻底看不到东西,举目黑暗。不过能闻到一点豆浆的香味,还有楼下遥遥的早点叫卖声。
喉咙干疼地仿佛卡了个刀片,我撑起身想去摸索那杯豆浆,结果发现手正被人握着。
我甚至不用思考,便能感受到那是裴追。
而随着我的动作,他那边也传来了衣摆摩挲的声音,然后,我的肩膀被人托起,裴追轻轻道:“沈无,你醒了。”
那语气平静温和,竟然就像是某个春日,我午睡醒来,他漫不经心地在旁边看书,侧头闲问一句。
我忽然心中百感交集,头一次十分遗憾如今瞎了,因为忽然好想再看一次裴追那样的神情。
他扶我起来,细致地让我把豆浆喝完,一边说些闲话:“医生说你这几日可能会醒。我记得你喜欢吃城西这家豆浆,便买来了。”
我微微一顿。几日,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每天重复地买上一杯故人爱喝的豆浆,等一个不知是否会醒的人。
胸腔一阵痛楚。我侧头掩饰神情,转移话题道:“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味道啊。两条时间线,这豆浆店倒是都在。说起来,我之前梦到了一些往事。”
裴追立刻问道:“什么?和我有关吗?”
我失笑,故意道:“不是你,梦到了别人。女孩子。”
裴追默不作声地来夺我手里的豆浆杯。
我连忙告饶,笑道:“是我妹妹,亲妹妹。很小时候的事。”
“你有妹妹?”裴追迟疑道:“你第一次与我说家人的事情。”
是啊。因为和我有所谓血缘关系的人应该早在我十二岁那年已死得干净。而且,我根本记不得他们为何而死。
事实上,我十三岁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也下意识地避免提及。
裴追可能看出我情绪不那么高,便换了话题:“你的确像是个好哥哥。说起来,我那时会去出租屋找你,和这也有些关系。”
他这样一说,我便也有些好奇。毕竟那日前没多久,裴追还亲口说过“累了”,怎么会突然又去找我。
“我们初重逢时,目睹癌症楼中一名小女孩丧母。”裴追说道:“我其实有定期关注那孩子,但主要是金钱物资、联系陪护,自己去的频率不高。而巧合的是,就在你出事那日,我去看望了那孩子,邻居却说,孩子已经去了孤儿院。”
“我当时有些意外。因为其实原本这么大的孩子,送孤儿院更好。只是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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