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入宫拜见陛下,在太极殿殿前叩了一百个头。”秦震啧道,“头破血流,想让陛下为他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殷臻轻笑了声,“然后呢?”
秦震:“此事不了了之。”
只能不了了之。
平阳齐氏占据江东,往上有定远将军齐北和坐镇,在江东甚至有驻兵权。
四公子齐章嫡姐是齐明姚是当今贵妃,她未出阁之前与汝南宗氏独子交好,两家来往密切。幼妹即将成为五皇子妃。
殷臻:“孤记得齐章一年前给相国送过礼。”
“他强抢了文州知县的小女儿,逼得对方投井自尽。知县一纸御状告到京城,半路被相国截下,打断了一双腿。”
此事既然压下就没有二次审理的可能,除非……
再死一个。
秦震笑了:“殿下终于嫌东宫太小了?”
殷臻将最长那枝红梅从花瓶中抽出来,握住根部,剪掉多余部分,眼睫一垂:“张宪可动。”
张隆这么多年膝下无子,将旁支中一名男孩认了义子,正是张宪。
猛烈大风吹开门窗,大风卷起殷臻乌墨长发,将他袖摆扬起。浓重夜色中,太子秀丽五官半明半暗,多情而冷淡,叫秦震心中一跳。
“先提前恭祝殿下,得偿所愿。”他缓缓道。
“还未问殿下,为什么不让宗行雍死在关外。”
殷臻关上了离自己最近的窗,他指尖冰凉,收入袖中,忽而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
秦震遍体生寒。
他并不不了解这个即将登位的储君:他对权势有野心但点到即止,对荣华富贵毫无兴致,对挑衅和苛待没有反应。他无嗜好,无缺陷。甚至偏殿住着的那位小殿下,都不足以成为他的软肋。
——所以,他为什么想要皇位。
殷臻淡淡道:“你在教孤做事?”
秦震立刻低头:“臣不敢。”
第二日早朝。
天边泛出鱼肚白。
冗长且毫无意义的禀奏告一段落。
御史中丞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他年纪不小了,为朝廷兢兢业业几十年,满头白发,讲话变得很慢,也显得轻。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当年皇帝登基他第一个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殷成渊眯眼打量了会儿,显然是认出来。
他决定给御史中丞这个面子,然而被酒色腐朽的头颅太沉重,只微微抬了下手。
身边太监尖声:“准奏——”
“臣状告平阳齐氏四子当街杀人、踩踏三名幼童——”御史中丞一字一句,“该杀、该斩。”
他就在殷臻身边,殷臻余光瞥见他官帽下的一缕白发,沉默了少顷。
全场寂静。
殷成渊过了一会儿,看向殷臻身边张隆,习惯性道:“国相如何看?”
张隆弯腰,道:“陛下,此事前几日已经议过了。平阳齐氏齐章在家中闭门思过,恶马已经处决。”
“一案不二审,赵大人缘何再次提起此事——”他话音一转,“莫非是质疑圣上决断?”
“是啊,赵爱卿,此事已有决断。”
殷成渊放宽了心:“又何故再提起?”
左列之首宗行雍手中玉扳指转过一圈,他忽然眯眼,看向殷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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