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轩去卫生间拿陈青筠的毛巾,递给他,陈青筠接过毛巾,擦着湿了的刘海和脸,把毛巾挡在了脸上,不肯放下来。
郑南轩以为他又哭了,在陈子芹跑进厨房打饭时无暇顾及,轻轻搭住陈青筠的肩膀拥入怀中,却感觉他震了一下。
“我没事。”陈青筠躲开了他的拥抱,放下了挡住脸的毛巾,就回卫生间去挂毛巾了。
年前,陈青筠的工作变得越发忙碌,早出晚归,回来太晚的时候陈青筠会在微信告诉他,让他不要准备自己的晚餐。
很多时候晚上郑南轩带着陈子入睡后,到客厅加班,等陈青筠,有时直到十一二点,陈青筠才能回到家。
过了十一点,陈青筠还没有回家,郑南轩会有些担心,会打电话给他问问情况。
电话的那头,陈青筠会告诉他,正在路上了,怕打扰他睡觉,所以没有打电话给他,让他先睡。
郑南轩通常在听到陈青筠的钥匙插入门锁的那一瞬间,就会回到自己房间,尽管他在等陈青筠,担心他的安全,却不想在深夜和他碰面,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郑南轩有时在房间里,会听到陈青筠在门外的浴室里洗澡时流下的水声。这个时候,他可能会选择带上耳机,听一段音乐,或者看一场电影,挡住那个声音。
有时他会摘下耳机,忍不住地听一会儿,他承认,必须花很大的意志力,他才能控制自己想打开门去看看青筠穿着睡衣是什么样子的欲望。
深夜是危险的。这也是他选择和陈青筠同住以后,必须面对的问题。
他不能过界,他必须克制。
大学的时候,他的确谈过恋爱,但不是一次,是两次,第一次是和女生谈的,第二次是和男生谈的,每一次的性活动都很正常,他也就是那个时候确认了,自己是男的女的都是可以的。
在和那个男生谈恋爱时,他回过头想起陈青筠,思念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知道了男性之间可以怎么在一起的细节,不可遏制地妄想起来。因为性活动时的妄想而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导致他和那个男生做了几次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做下去,恋人无论怎么问,他也说不出原因,最后那个男孩哭着和他说了分手,直到那一瞬间,郑南轩才发现自己想的是:原来这个戴着眼镜的,白净而安静的男生,哭起来的样子,和陈青筠并不像。
此后,他不是没有**,只是用了各种方法无视过去。他工作、加班,参加志愿者活动,做义工,这些事可以让他很忙,没有空去想那么多。
他也不想再谈恋爱了,恋爱除了让他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到底想要谁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他无法这样长久地愚弄自己和他人,也没有办法和满怀希冀的他人那样亲密地度过他只想和特定的那个人度过的时光。
如今,他想长久地待在青筠身边,只能装作他没有这些欲望,本来无视它很容易,但住在一起以后,这件事的难度增加了。
书净的五七是腊月十六,七七恰是在除夕。五七那天,郑南轩一家到墓地助祭,中午两家人在饭馆里用了一餐。白事用餐没有上酒,也没怎么交谈,各自问候了身体,吃完以后,大姨给南轩一家一人发了一条毛巾,就各自散了。
舅舅一家没有来,大姨通知过舅妈,但舅妈说当天是大学期末考试,他们都没空过来,也就算了。至于姨丈那边的亲戚,因为姨丈过世时,曾发生了一些过节,后来是再也没有来往的。
今年的除夕,是要办书净的七七,需要从凌晨开始做法事,也不能过年——做完法事和祭奠以后,所有人也会离开那间屋子,各自回各自来的地方。
尽管丧家直系亲属和配偶的年是不过的,其他人的年还是要过的,比如郑南轩一家人,他们是可以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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