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去,所以七七在家中做,从子时开始,需要师父念经做法几个小时。
书净的遗像被取下来放在案上,案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烫好的鸡、肉丸、鸡蛋肉卷、祭奠用的饼干、炒米饼、白米糕、各种水果、干果。香炉放在正中,塔香燃在两侧,**的火烛在两边的烛台上点着,还有燃着灯芯的油灯,家中所有的灯都亮着,室内前所未有地明亮,黑白的遗照折射出了彩色的光。
从法事开始,烧纸桶里的金纸没有停止过燃烧,一沓一沓的金纸在火光当中变成了薄薄的暗红的灰,褪去火色,成了浅浅的灰,最后成为了深灰色的死灰。死灰沉入桶底,燃烧的灰浮在表面,层层叠叠,好像人那样高的金纸,烧完了以后,轻飘飘的灰堆积在底部,也不足半桶。
不过四十九天,青筠看着火光中书净的遗像——她像离开了一个世纪。
活着就是这么残忍的事情吗?像纸桶里的金纸,纵有万吨重,也必须把它们变成轻轻的灰,压缩在记忆的角落,曾有的爱和温情,再也摸不到它们的形状。
像他的母亲,像书净。她们离开了,他却依旧不能停泊。他在深不见底,广不见边的漆黑中,漂浮在海面上。
“我要活到一百岁,我要比子芹死得晚,这样,她就一世也不会被人欺负啦。”
怎么办呢?他可能要代替书净,拼命地活到一百岁了。
清晨来了,遗像上,书净脸上的彩光褪去了,法事结束了。人们在太阳升起以后离开了屋子,陈青筠静静地坐在香案前,等待蜡烛和香火燃尽。
腊月廿八晚上,郑南轩带着陈子芹入睡了。青筠在下午就出门了,去办书净的七七,要到除夕中午才能回家。
无论多晚,和他同住以来,青筠还没有晚上不回来过。上班的时候,他有时很晚回来,他会轻轻地开门,悄悄进门,再去洗澡,然后回到他和陈子芹的房间睡觉。
郑南轩带陈子芹入睡后,就会离开他们的房间,到客厅加班。郑南轩也没有在青筠他们的房间睡过一夜。
但他是很熟悉这个房间的,这是子芹喜欢的房间,他每天都会在青筠不在家时,陪着子芹在这个房间进出。
房间里没有多少青筠的东西,衣柜里的衣服也少得可怜。那天在莞城的家中帮青筠收拾衣服时,郑南轩就发现了,他的衣服真少,不少衣服甚至已经穿得有些破旧了。
青筠不在乎这些。他虽然长得那么好看,却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外貌有什么特别,他不会打扮,天天穿得灰不溜丢的,衣服颜色不好看,也不合身。
子芹坐在床上翻阅着绘本。她看绘本,只是机械地翻阅,她并不能像其他儿童那样,看懂绘本,并从绘本的故事中感受到乐趣,只是在学校里,她看到老师翻阅过,其他的孩子翻阅过,她就翻阅着,她以为一本书,必须从头到尾全部翻过一遍,这是一种必须完成的活动。
郑南轩把衣柜里青筠的那件睡衣找了出来,抖开,把它的扣子解开了,对子芹说:“爸爸的睡衣。”子芹没有看他,在专心地翻着绘本。他笑自己欲盖弥彰——假借教学在做什么呢?
他把那件睡衣的扣子扣好,规规矩矩地叠好了,放回衣柜里。这也是他每天都带着子芹完成的家务之一。有时叠到青筠的裤子时,他用手指丈量他的腰围,觉察那腰围和高中时也没有什么变化。叠到他的衬衫时,他一颗一颗地把他衬衫的扣子扣上,挂起来,最后从上往下解开,有时他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又匆匆地把衬衫的最上面一颗扣子扣上。
因为他的异常,子芹叠衣服的流程也出现了问题。她学着南轩,用手指丈量父亲裤子的腰围,把父亲衬衫的纽扣扣上,又解开。当发现这一点时,郑南轩悔之晚矣。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