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些才学的,报负不得施展,郁郁而亡的数不胜数,更勿论她这样,本算不得豁达的人。
陆祁阊从不规劝于她,景策便知她恐怕是不愿听的,但叫他看来,她睡着了,必然需要一个人将她叫醒。
随她在棋盘上胡乱摆弄棋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打算一辈子不开口么,是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么?”
宋怜抬手比划了两下,景策没看懂,要去取笔墨。
宋怜拨弄了几枚棋子,并不像字,等她摆完,他分辨出一张方榻的模样,不由看了眼外面的日头,“你怎么早便要歇息了么?”
他是簪缨世家出生的贵公子,自小请的最好的名师大儒,有些文识,做官中规中矩,有闲情野鹤的逸志,养出一生名士风度,如同山涧里的溪流泉水,干净清透,从不曾脏污,也不必脏污。
宋怜又取了几个棋子,往棋盘上摆了摆,竟是两个小人躺在榻上相拥住的模样。
景策刹时从案桌前起身,连连后退了两步,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连说了两次你这女子,说不下去,满脸通红甩袖走了。
脚步急乱,不过几息功夫,便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宋怜正欲收回目光,听得景策撞到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闻声看去,陆宴身着官服,手里拎着一盏提灯,那提灯被景策撞得摇晃,夕阳余晖里,竟波光粼粼,好似微风下的镜湖,煞是好看。
宋怜见他视线远远落在身前棋盘上,指尖动了动,终是懒得动弹,翻着书,脑子里却是空荡的。
她没抬头,亦能感知到他目光落在棋盘上,呼吸不平胸膛起伏,显然是被她气得不轻。
只大抵是了解他二人脾性,并未误会什么,探了手来,将她拿倒了的书册摆正,重新放回她手里,在她身侧坐下,什么话也不说,取出文书处理政务。
那提灯被放在案桌上,离她几尺的距离,宋怜只看了一眼便出了神。
纸面上水波轻晃的莲池里,一条乌蓬小船,两个小女孩正用手拨弄湖水,左侧女孩只有背影,右侧女孩脸圆些,眉眼弯弯,竟同小千有些相似。
宋怜提过来看了又看,比划问,“在哪里找到的。”
陆宴探手拨乱棋盘上刺眼的棋子,方才平静道,“路过看见。”
宋怜提着灯看,后头索性将灯挂在窗前,渐渐出了神。
陆宴扫一眼那灯,心底竟生出想将灯毁去的冲动,平心问,“高兰玠翠华山墓前请期问礼,重新修整过国公府,定下婚期十一月三十,只等你去,你去么?”
他眉目如画,神情澹泊宁和,宋怜却知祁阊公子妒心并不轻,他竟让王青建了一支女子暗队,这院子周围看似无人,实则里外有六位姑娘守着,漫说旁的男子护卫斥候,便是张青邓德,她现在也很少能看见
了。
窗前本有一株公孙树,不知何时被移了出去,屋舍里的摆置,凡是她常盯着发呆出神的,东西还在那儿,也绝不是从前那一个了。
原来也偶有妒意,却也不似这会儿严重,算一算大约是从他提起上巳节以后会出家那以后开始的。
这般模样,又哪里有能斩断情缘要遁入空门的样子。
宋怜从窗台下廊格里取出笔墨绢帛,“阿晏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她思量他会做的事,继续写,“我的仇我自己报,无论是元颀还是李珣,阿晏顾好江淮便是。”
想了想,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