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孟贤想,他们亏欠陛下良多。
因此他总想多守一段时间,好像这样就能延长君臣之间的情分,百年后魂归地府,见到了陛下,至少还能说上几句。
……可是陛下啊,臣无能,臣守不住了。
郑孟贤问出这话,亦觉得痛苦万分。
他既惶恐沈应同意,从此以后他效忠的君主就换了人,沈明烛便只能化作史书一页,在笔墨间才能寻得几分旧主身影。
他又害怕沈应不同意,任由这片空荡荡的江山,塞满一群群魑魅魍魉。
沈应张了张口,神色几经变幻,许久再挤出三个字,语气像是叹息:“再议吧。”
要说完全不心动是骗人的,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再等等吧,等他再做出几分功绩,等郑国公、等其他人都非他不可,他登临帝位的路才算没有阻碍。
没有人不想当皇帝,没有人不想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别怪我,明烛。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沈应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时机,郑孟贤也还没来得及思索出应对的办法,异变突生。
*
自从沈明烛往契胡走了一趟,他就和孛烈成了笔友,时不时信件往来。
——大多是他单方面使唤契胡。
他洋洋洒洒写信,写他三日后会佯攻契胡,实际会给他们大军开出一条路来,掩护他们直入狄戎。
到时候在漠北的秦铮亦会做好配合准备,介时两面夹击,定能让狄戎损失惨重,拿下一场漂亮的胜利。
沈明烛写完这封信,又开始给秦铮写信。
告诉他三日后契胡会进攻狄戎,要他做好准备,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假装配合契胡打狄戎,打完狄戎再打契胡,拿下两场战争的胜利。
放心,他已经和契胡说好了,契胡蠢得很,不会怀疑的。
“钟北尧。”沈明烛把两封信举起来扬了扬,试图将其风干,“一会儿把信送出去……”
有士兵突然闯入,跪地抱拳:“盛京急报!”
钟北尧伸手接信的动作被打断,沈明烛收回手,把信重新放回桌案上,不紧不慢:“说。”
士兵道:“平阳侯李成德勾结禁卫军副统领方广年,包围长乐宫,道是怀疑陛下被晋王殿下囚禁,要带兵救驾。”
钟北尧条件反射看了一眼沈明烛。
这要换成以前,他听到这种消息,多半只会觉得李成德狼子野心,想找一个借口包围皇宫,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大抵也不会有太激烈的情绪,顶多会有些对乱臣贼子的愤慨,以及觉得沈明烛活该。
但现在可不一样,勉强算作半个入局者,他知道的消息要更多些。
比如他知道长乐宫里其实没有陛下。
且李成德这场政变,注定不可能成功。
沈明烛叹了口气:“现在这世道真是不太平,我这才离开多久,家里就出事了,钟北尧,他们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好欺负啊?”
钟北尧咽了口唾沫。
反正他不敢欺负沈明烛。
“公子,”钟北尧期期艾艾:“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沈明烛笑意盈盈:“我不生气啊,他们敢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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