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终于可以歇一歇,他双眼疲惫,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虽然身上盖了被子,但他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发冷,非常口渴。
他再一次张开干裂的嘴唇,拼了命喊:“水……水……”
他现在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想要?一口水。
产婆听?见了声音,暂时停下逗弄孩子的心思?,才往铁头身上看去。
产婆尖叫:“快来人!大人保不住了!”
说什么保不住呢?
铁头听?见之后非常疑惑,孩子都生完了,怎么还能保不住?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赢了,那些人都比不过他,他可是生了四个呢。
被子被产婆掀开,铁头往自己?身下看,那一层皱巴巴的肚子皮垒起来,没有瘪下去,有点挡视线。
但是双腿好像湿了,有什么东西在很快地往外?流。
是羊水吧,铁头不太懂。
但他望向产婆,他从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看见了预料之中?的怜悯,还有鲜红。
大片大片的鲜红,出现在他的身下,油汪汪地映在产婆的眼睛里。
铁头的世?界完全被无?力感淹没。
他发现自己?好像怎么逃都逃不出这个痛苦的牢笼。本以为痛苦过后会是成功,他就靠着这点信念挺到现在,没想到过了一道弯之后竟然是死路,痛苦过后是更深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哇!老天,还不如让他在上吊那天就去死!!
他为什么不能早点死,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直到最后一刻,铁头都闭不上眼。因为他想不通,对这荒谬的一切,到死都闭不上眼。
直到一卷草席,盖上了他的眼睛。
最后一日。因果日。
今天是山匪抢东西回来的日子。吹吹打打,一箱一箱的矿石被搬进天甲寨。
要?说之前下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横腿儿老祖亲自出山,亲自带队去抢的东西。
天甲寨的山匪分批列队回来,一波又一波,里面?的已经开宴了,最后一队还没回来。
今天刚死的“女人”就是这时候被抬出去的。
一具尸体被俩人扛着,正走过天甲寨大门。
竹席忽然被掀开,“女人”看见了自己?的笑脸。
一张得意自满,不知天高地厚的肥油脸。
铁头刚从山下回来,一见是这个“女人”,就笑道:“哟,是铜娘啊。终于生了?生了几个?”
那俩扛草席的男人笑话他:“正好生了四个。铁头哥,你?赌输了。”
铁头的眼睛弯成两条缝:“赌输了好啊,输了好!我就知道金老爹比我厉害,金老爹还要?再厉害一百年呢!好啊!”
“女人”紧紧盯着铁头的脸。原本或威武,或挫败,或谄媚,或得意的脸庞,现在在他眼里只剩下一种意味。傲慢。那种什么都不知道,却更加得意洋洋的傲慢,也是一种愚蠢。
“铁头哥,她好像想和你?说话。”扛草席的人说。
“肯定是想谢谢我,”铁头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乐呵呵地炫耀,“这娘们?儿之前差点上吊,还是我给救下来的。”
“死前生了四个,能哄我干爹开心,也算死得其所?喽。”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他说那次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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