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怀疑梁随说的手术成功是不是在骗他,很蠢地忽略生命体征监测仪上规律起伏的线条,按在左筝然的手腕上,数了几十个小时他的心跳。
确认左筝然正在不太健康地活着,沈榷才勉强能进行一些维持自己生命的活动——吃了很少的一点饭,睡了很少的一点觉。芮姨来过很多次,担忧他比担忧左筝然更多,劝说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肯,一直固执地守在这里。
他在一场浅眠中醒来,看见左筝然缓慢眨动的睫毛时,不知飘在哪里落不到底的心脏才算归了位。
他一点也不想哭,左筝然醒来是好事,他积攒的那一肚子很难听的话,终于能说给左筝然听。他面色扭曲刚要开口,就因为左筝然的话卡了壳,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左筝然现在头晕,伤口痛,失血过多后十分虚弱,思维也不够清晰,但他不是很忍心让沈榷再进行过多的自我拉扯。
生与死的选择总是艰难,沈榷选了他,必定会痛恨自己的不够坚定和软弱,说不定还会产生对家人很深很重的愧疚,因此左筝然即使已经痛到说不出话也还是坚强地说出他会杀掉叶荇和左展杭,来消除竖在他们之间最后一道高墙壁垒。
但是他已经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忍耐疼痛极度耗费体力,而且他口很渴,渴到口腔里的唾液也停止了分泌,他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不太高兴地看着沈榷。
沈榷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一些沉默和左筝然脸上他看不懂的表情。
他对左筝然已经有了新的认知,左筝然不是正常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神经病,疯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做感情的赌注。基于此,他对左筝然的沉默有了自以为最贴近事实的解读,“伤得不够重,还有力气玩我?”
说完这句,刻意不再想起的左筝然的受伤的原因也突然清晰起来,他冷笑一声,“就算我现在喜欢你又怎样?喜欢和不喜欢一样,都是很简单的事。”
左筝然后悔醒来得这么早,他应该一直昏迷直到伤好起来。他不用醒来,不用对沈榷产生怜惜,这样沈榷就不会把他的贴心和不忍解读为“玩”,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刺伤他。
爱他?
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左筝然头晕目眩快要昏过去,沈榷终于注意到他的不适,从柜子上端起一杯水,先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去哪儿?”
沈榷没理他,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左筝然偏过脸,注视着门的方向。过了一两分钟,沈榷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吸管。回到床边坐下,他把吸管插进杯子里递到了左筝然嘴边。
水被吸干,杯底发出“吱吱”的响声,左筝然喉咙的干渴才缓解了一点,也能说出很多话来。
人真的奇怪,他明明对现在这个“沈榷”算不上了解,却能很明白自己所有有关感情的情绪落点都在他的身上。他只是略微贴心地喂自己喝了点水,左筝然觉得伤口就没那么痛,也不是很想立刻晕过去了。
“从哪里看出我在‘玩’你?”左筝然说,“沈榷,叶荇和左展杭本就该死,我不只是为了你。”
沈榷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带着怀疑,左筝然又补充道:“你哥哥和我母亲的死一样,左展杭是罪魁祸首,叶荇是下手的刀。而我之所以会离开枫城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个。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