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欲作答,余光瞥见洛棠苍白指尖
搭在青瓷盏沿,少年袖口滑落的纱布渗出星点血渍,脸色许是因为久立夜风中而愈发白了些,让她不由想起几日前太医反复叮嘱过“静养”的话。
浅风刻意挑衅为难的那几句,终究是让楚梨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过意不去。
“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本也不大在意这些规矩,只是他在宫中多年,难免固执些。”
将暖炉往洛棠手边推了推,楚梨还是打消了去安抚浅风的意图,转而朝他一笑:“日后,你想怎么唤我都好。”
她不是原主,日日念着拗口的“朕”本就不习惯极了,而洛棠曾是一国皇子,又是被原主害得家破人亡,若要他以平民之礼给她行礼,也太过残忍了些。
洛棠侧过眼,笑意清浅:“陛下觉得他只是为了规矩?”
想起浅风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楚梨默然半晌,打起了哈哈:“自然如此,他便是那个脾气,你惯了便知晓了。”
“可我却觉得,他似是有意与我过不去般……咳……”洛棠捂唇低低咳了声,又放轻声音道,“仿佛,是我抢了他的什么东西一样。”
楚。什么东西。梨:……
“绝无可能,定然是你多心了。”
楚梨斩钉截铁截住话头,心底却泛起嘀咕:师兄只不过是失去了记忆,怎的愈发像是换了个人,温润表象下尽是绵里藏针。
好在洛棠没有继续就浅风的事继续追着不放下去,他自顾自走到燃着烛灯的书案旁,广袖拂过案头堆积的奏折,指尖挑起张洇满墨渍的宣纸,挑眸看向了楚梨。
“陛下方才便是因为这个才走不开的?”
绯色衣襟被烛火镀上金边,将他原本清冷的面容染出几分惑人心神的绮丽。
这一次,楚梨的面色是真情实感地皱了起来。
吏部递来了几个拟定今年选拔官员的章程,问她有何意见,还希望她能再添上几条,可她只是个狐狸,哪看得进这些咬文嚼字的条陈。
将楚梨的神色尽收眼底,洛棠摇首一笑,方挽袖低首,墨笔在他掌中游走如龙,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已落下数行劲瘦小楷。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放下笔,悠然将墨水吹干,让出了位置。
楚梨愣了愣,凑近细看一番后,先是微微惊讶,而后眼眸骤亮,忽地攥住他手腕将人按在紫檀圈椅上,便把余下的十余本奏折哗啦啦堆到案前。
她怎么忘了,她是不懂朝政,但不管是身为皇子的洛棠,还是经纶满腹的温雪声,对此都该是得心应手的啊。
楚梨目光灼灼地看着洛棠,朝着他讨好一笑:“你看看这些都有头绪吗,要不……”
“陛下。”洛棠指尖还沾着墨渍,抬眼时眸光清凌似月,“此乃君王权柄。” 网?阯?F?a?b?u?页?í???ǔ???€?n?????????????????ò??
楚梨将朱笔塞进他掌心,振振有词道:“那如今,也是君王允了你越权,谁又敢多说什么?”
眼下最让她头疼的事好容易有了法子应对,谁敢有意见,谁就来替她批折子!
洛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唇畔浮起浅淡笑意:“臣记得陛下十二岁临朝,这些庶务早该驾轻就熟。”
楚梨知晓此间破绽,亦早备好说辞,她略略叹息一声,颇有几分难言的愁苦:“年年岁岁案牍劳形,以往不过是无人言苦,如今有了你,我也偶尔偷个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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