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时,楚梨微别过头,尾音洇开细碎颤音,眉间隐现痛楚,似乎因提起过往而伤怀,却又强自压着不愿将心底的弱处示于人前。
容子卿微微一怔,再看向她的双眸中,便多出了一抹难以分辨的复杂,但眼尾余光扫向窗外,他又被什么提醒了般,指节骤然扣入掌心,生生将那抹异样掐灭,面容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
他并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阴影处,楚梨亦在强自挤着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意,几番未果后,为了不露破绽才不敢直视于他。
晏明凰的确有个皇兄,也的确早逝,只不过……在楚梨从暗卫那里旁敲侧击套出的话来看,那位皇兄不出意外,是在与晏明凰夺位时,被其设局伏杀的。
但这段时日她没少学揣摩人心之术,对如容子卿这般曾遭逢劫难而深掩心门的人,最快让其卸下心防的方式,便是将自己同样不敢触及的旧伤展露给他。
楚梨自己当然没什么伤痕,但不耽误她自己创造,或者说编造一个出来。
——也算是让那倒霉皇兄死得其所了。
“子卿,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你,其实你很像我的兄长。”
楚梨在腿侧掐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疼出了一层泪光,抬眸雾气朦胧地望着容子卿,笑容中透着几分追忆和怅惘。
“或许天意如此,让我遇到你,看着你一日日好起来,我总会恍惚觉得,似乎在弥补对兄长的亏欠一般。”
容子卿眸光颤了颤:“陛下……”
楚梨抬手按住他唇畔,摇头轻道:“别叫我陛下。”
“我知道这或许很冒犯,但是如若可以,你愿意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亦让我寻求些许心安吗?”
……
殿外,一袭红影背靠着槛窗,微微仰首望着如霜月色。
略显宽大的衣袍裹着单薄身形,殿檐阴影笼在红衣上,下摆暗红如凝血,像是被渐渐侵蚀了般,几乎要融进浓稠夜色里。
他神色平寂,凝神静静听着殿内细语,当那声温软问语飘出时,始终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睫忽地颤了颤,唇角却扬起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
耳边似乎仍旧回响着彼时那人入殿前,扶着素舆与他擦肩而过时,似是无意间侧眸时的一声温润轻笑。
……
“国师抱恙避事多日,如今……又是为何人立尽中宵?”
“避事或许是为了防着宵小生事,容公子有此等闲心,何不多操心操心自己,火中取栗,若是哪日引火上身,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有劳国师提醒,容某定然谨小慎微,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得如国师般覆手为雨之势,又何惧明火?”
“如我……便凭你吗?”
“自然不是。”
白衣男子端坐素舆,脊骨笔直如松,丝毫没有因为眼前之人身居高位而露怯,与他目光相撞时扬眸一笑。
“国师得有今日权柄,难道也全然是凭借自身之能吗?”
红袍微动,眸底幽光渐冷:“你想利用她,你以为,她会轻易信你?”
“信与不信,非你我可定。”
容子卿不躲不避地迎着洛棠的视线,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在推开殿门前的一瞬,留下了一声低笑。
“国师想试试看吗?”
……
兄长……又是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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