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棠闭目压下剑鸣,喉结滚动:“为什么?”
“一直都是他傻,”虞怀璧低促一笑,踉跄着走向纪璟云的尸身,“最后了……我总该还他一次。”
林风掀起她散落的青丝,恍惚间,她似再一次看见了少年急急捧裘奔来的虚影。
“师姐!”
指尖在触及幻影前颓然垂落,虞怀璧的额角贴上纪璟云僵冷的掌心,一片枯叶覆上二人交叠的衣袂,宛如……
在祭悼这场迟来太久的相拥。
无边死寂中,楚见棠低眸望向无霜剑上渐涸的血迹,并没有如往日般净澈剑身。
许久,他收剑入鞘,在脚下凝魂阵再度亮起时,将温雪声的残魂缓缓注入魂玉。
最后一缕魂光湮灭的刹那,林间风声骤急,簌簌抖落漫天枯叶。
……
出云宗。
冰玉床泛起的寒气凝成霜华,傅言之并指点在温雪声眉心,袖口霜雪纹随着灵力流转明灭,所过之处尸斑尽褪,连胸处剑痕都缓缓弥合。
楚梨静立在冰玉床另一侧,目光落在傅言之专注的侧脸上。
这已经是自她回来后,他第三次为师兄渡气了。
指尖不经意垂落,被床沿的寒气冻得骤然蜷起,她不觉再度望向身前静静闭目沉睡的少年。
他仍旧是那袭雪色云纹长袍,银丝刺绣的青竹从襟口蜿蜒至袖摆——正是教她御剑时最常穿的款式,而此刻面容恢复如生,竟当真与睡着无异。
“宗主……”见傅言之收势,楚梨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师兄他当真可以复生吗?”
傅言之收回的指尖轻轻一滞,许久,他垂眸注视着温雪声与冰玉几乎同色的面容,哑声道:“玄冰玉髓辅以寒玉石,可保躯窍千年不腐。”
“至于复生……逆天改命之局,纵是长清也未必有十成把握,可他既如此告知与你,或许,是有可行之法。”
“若是师尊也做不到,”楚梨顿了顿,似是担心惊扰到什么般,声音放得更轻,“师兄是不是,便只可转世了?”
“啪——”
傅言之腕间菩提串突然断裂,玉珠滚落冰面,清脆声响惊散殿中雾气。
这位素来沉稳的宗主低叹一声,看向了眼前只有几面之缘,却让自己爱徒决然以命相护的少女:“这是雪声自己的抉择。即便事成定局,你也无需伤怀。”
见楚梨眼底浮起惘然,傅言之转身望向殿门方向:“一切,都要待长清携残魂归来才是。”
话音未落,殿外忽起剑啸。
骨镯熟悉地惊颤一瞬,楚梨意识到了什么,倏而转身。
赤色袍角扫过门槛,楚见棠携着未散的剑芒踏入殿中,神色无波无澜,仿佛尘封千年的冰渊。
“长清?”
他袖口暗褐的血渍让傅言之眉心骤蹙,他下意识提步迎去,却被对方径直掠过。
广袖翻涌的伽罗香里混着极淡的血腥气。
楚见棠在冰床前三步处站定,目光淡淡扫过楚梨,随手将魂玉掷向冰床。
魂玉绽放的金光映亮他的侧颜,楚梨不觉后退半步,视线却死死盯着随着他捏诀的动作,在温雪声心口缓缓成形的……
淡青色魂光。
当最后一点魂光没入温雪声胸前,散去光芒的魂玉坠入楚梨下意识张开的手中。
而楚见棠始终未发一言,收手的动作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滞涩,指节擦过冰床边缘时,一滴鲜血无声渗入玄冰纹路。
也是这时,傅言之终于上前,却不是查看温雪声,而是径直探向楚见棠的手腕。
楚见棠倏然避过,低眸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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