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挑眉,却当真不再说话,只慢条斯理地撕着烙饼。
他吃得专注,没注意到沈清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那眼神复杂得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粥碗见底时,时岁忽然开口:“今日我要去趟江洲。”
沈清让执筷的手微微一顿:“何事?”
“大年初一,也总不好让周涉独自守岁。”时岁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晦暗,“沈将军要同往吗?”
空气突然凝滞。
沈清让放下筷子,抬眼看着时岁:“你明知我会去。”
时岁折扇展开,遮住了上扬的嘴角,却遮不住眼中流转的光彩:“那……午时出发?”
“嗯。”
用完早膳后,天色大亮,营地里已有了走动的人声。
时岁慢悠悠地缀在沈清让身后,像道甩不掉的影子。
沈清让走一步,他便跟一步;沈清让停下,他便也驻足,折扇轻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直到营帐前,沈清让终于转身望着时岁,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你怎么不回自己的营帐?”
时岁扇骨在掌心轻敲,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我的营帐冷清,不如将军这儿暖和。”
沈清让挑眉:“丞相的营帐,难道炭火不足?”
“炭火是够的。”时岁向前一步,衣摆几乎蹭上沈清让的靴尖,“只是缺个暖榻的人。”
帐帘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
沈清让盯着时岁含笑的眼尾,忽然伸手——
“哎!”时岁腕间一紧,已被拽入营帐。
帐帘落下的刹那,他后背抵上帐柱,沈清让的手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仍握着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他挣脱不得。
营帐内光线昏暗。
沈清让抬眼看他,眸色深得惊人:“丞相还缺暖榻的?”
时岁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自然……”他指尖勾住沈清让的衣带,“最好是将军这种阳气旺盛的。”
帐外忽有脚步声近,沈清让骤然松手后退。
时岁顺着柱子滑坐在地,折扇展开,遮住了通红耳尖,却遮不住上扬的嗓音:“沈将军营帐的柱子,倒是比本相的床榻还硬。”
沈清让背对着他整理袖口,耳根红得几乎滴血:“……出去。”
“我偏不。”时岁赖在地上耍无赖,“除非将军亲自来赶……”
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腾空。
沈清让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帐外。
时岁惊呼一声,折扇坠地:“沈清让你——”
“不是要我亲自赶?”沈清让在帐门口将他放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午时出发,别迟了。”
时岁站在草地上,看着帐帘在眼前重重落下。
他拾起折扇,吹去上面的枯草,低笑出声。
“将军好凶啊……”
他哼着封陵小调往回走。
果然,逗弄沈清让这事儿,比朝堂上算计那群老狐狸有趣多了。
午时,沈清让掀帘而出时,险些被那道身影晃了眼。
时岁斜倚在马车旁,换了身月白云纹锦袍。
腰间悬着细银链,随折扇轻摇的节奏泠泠作响,连束发的羊脂玉冠都端方得挑不出一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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