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想吃,可以出去啃沙子。”
“别啊——”时岁拖着调子,忽然整个人懒洋洋地往沈清让肩头一靠。“昨夜你可不是这样的……”尾音故意拖得暧昧不清。
正在添柴的伙夫手一抖,柴火散了一地。
沈清让手上动作顿了顿, 终于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 时岁看清了他眼底未消的血丝——这人怕是彻夜未眠。
沈清让依旧是那副清冷神色,却在瞥见时岁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痕时,眸光微不可察地软了三分。
他知道,眼前这个插科打诨的丞相,从来都不需要怜悯。
“丞相。”他放下菜刀,沾着面粉的指尖轻轻抬起时岁的下巴,“昨夜是哪个混账说‘再也不要记得你了’?”
时岁眨眨眼, 突然就着这个姿势舔了下他指尖的面粉。沈清让触电般缩回手, 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甜的。”时岁眯着眼笑,像只偷腥的猫, “比城西的冰糖葫芦甜。”
沈清让盯着他,喉结微滚,半晌才低声道:“……不知羞。”
时岁“噗嗤”笑出声, 折扇一合,轻轻敲在他肩上:“沈将军,大清早的,别这么凶嘛。”
“吃饭。”沈清让端起两碗米粥。
他侧眸扫了时岁一眼,眼神淡淡的,却莫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时岁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这人是要他端烙饼。
使唤得倒挺顺手。
他唇角微翘,眼底浮起一丝玩味,却也不恼,反而乐在其中,慢悠悠地抄起那盘烙饼。
“沈将军好大的架子。”他拖着调子,眼底笑意盈盈,“连当朝丞相都敢使唤?”
沈清让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不想端就放着。”
时岁“啧”了一声,却还是端着盘子,脚步却诚实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走在沈清让身后,活像只被驯服的狐狸。
沈清让把粥碗放在了昨夜吃饺子的桌上。
时岁将烙饼盘子往桌上一搁,正要落座,却见沈清让忽然伸手,指尖在他袖口轻轻一拂。
“面粉。”沈清让淡淡道,指腹在时岁袖口捻了捻。
时岁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凑近他身上嗅了嗅:“这粥里莫不是放了桂花?”
他抬眸时,鼻尖几乎擦过沈清让的下颌。
沈清让不动声色地后撤半寸:“昨夜剩的。”
“哦——”时岁拉长声调,折扇展开,“那这烙饼。”
“也是剩的。”沈清让截住话头,拿起筷子塞到了时岁手里。
时岁支着下巴看沈清让用膳,看着那人将切好的烙饼放入口中。
折扇在指尖转了个圈,他忽然伸手,用扇骨轻轻压住沈清让的筷子。
“既是剩的……”时岁眨眨眼,“不如我替将军尝尝?”
沈清让抬眸。四目相对的刹那,时岁看清他眼底未消的血丝下,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
这慌乱从何而来,时岁心知肚明。
他们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纸尚未捅破。此刻若强吻上去,以沈清让的性子,定会因着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咬着牙任他施为。
可时岁最不屑的,就是趁人之危。
他见过太多强取豪夺的情事,知道勉强来的温存最是伤人。
“随你。”沈清让松了筷子。
却见时岁忽然倾身过来,就着他的手咬走了筷子尖上的烙饼。
“好吃。”时岁眯着眼笑,舌尖轻轻舔过唇角。
沈清让沉默片刻,突然将烙饼往时岁面前一推:“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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