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涣喉结滚动,勉强行了个礼。
沈清让颔首。
苏涣急得直冲时岁使眼色,眉毛都快飞出发际线。
沈清让在这儿!咱们出去说!
时岁却恍若未见, 折扇展开:“陛下近来可好?”
苏涣盯着沈清让骨节分明的手指,干笑两声:“陛下得知十九将伏诛,龙颜大悦”他斟酌着词句,“特意命人将捷报誊抄百份,张贴于各州府……”
沈清让忽然起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去喂马。”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苏涣立刻凑近:“你怎么怎么和他越走越近了,朝中现在——”
“他啊。”时岁眼底笑意更深:“逗着挺好玩的。”
苏涣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音道:“箫太傅那边已经打草惊蛇,最近与青城山的书信往来愈发频繁。陛下清醒的时辰一日少过一日,那药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他只当是自己年迈体虚……”
“嗯。”时岁抿了口茶,眉头微蹙。这茶分明搁了许久,却仍有余温。
“箫启明不必留到开春,至于青城山上那位……”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等过几日上元节,让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好好的惊艳亮相。”
客栈马厩旁,沈清让轻柔的抚摸着战马的鬃毛。
他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向客栈二楼那扇开着的窗户。
时岁正倚在窗边,折扇半掩着那张昳丽的面容,眼角眉梢却藏不住盈盈笑意。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忽然将折扇往下移了半寸。
“你——”
分明是无声的唇语,却让沈清让耳尖蓦地一热。
“真好看。”
寒风忽然变得温柔,连马儿都停止了咀嚼。
沈清让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笑着合拢折扇,窗棂轻响,将最后那抹狡黠的笑意也关在了温暖的室内。
他低头继续整理马鞍,却不知自己的嘴角,正不自觉地上扬。
朔风渐歇,心跳声清晰可闻。
刚入城门,金羽卫便列队拦住了去路。
“相爷,陛下急召您入宫述职。”为首的统领抱拳行礼。
时岁折扇轻摇,目光扫过不远处静立的沈清让:“那沈将军呢?”
“回相爷……”统领压低声音,“陛下说……将军先回府。”
“哦?”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时岁的预料。
他原以为皇帝会借机将沈清让一并召入宫中,毕竟“二十一位功臣,一个不留”的旨意犹在耳畔。
虐杀罪臣,抗旨改道。
这些时岁犯下的大逆不道的罪名,随便哪一条都能要了沈清让的命。
时岁早已备好对策,却不想皇帝竟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这个机会。
他眸色渐深,扇面在掌心轻轻敲打。
这步棋,下得倒是妙。既全了君臣体面,又给足了回旋余地。
只是不知那位深宫中的帝王,究竟在盘算什么?
这盘棋看起来,像是要重新布局了。
“相爷?”统领小心翼翼地催促。
“走吧。”时岁展颜一笑,“别让陛下久等。”
他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
“对了沈将军。”时岁折扇抵在下巴上,笑的人畜无害,“你的发带不慎被本相弄脏了,明日带你去城西买条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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