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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蘸水在案几上写下:“殿下,我们离开京城吧。”

太子愣住:“你说什么?”

尹竹继续写:“去封地,我陪您一起。”

“你让孤逃跑?”太子猛地挥袖打翻茶盏,“除非孤死——”

尹竹咬了咬唇,忽然跪下:“求您,就当是……怜我。”

太子看着尹竹通红的眼眶,终于……沉默了。

陈裕安前二十二年从未真正懂得何为情爱。

他曾以为自己深爱沈清让,可当那人饮下他亲手下的“春风渡”,昏沉地倒在他怀中时,他心头涌起的竟不是占有之喜,而是扭曲的快意。

看啊,那个算无遗策的时岁,终于也要尝到失去的滋味了。

作为储君,他自幼受教于大虞最顶尖的鸿儒教导。

他比谁都清楚,在时岁“奸相”的骂名背后,是边关安定的烽燧,是市井繁华的灯火,是百姓口中“丞相新政”带来的丰年。

嫉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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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是被困在青城山的囚徒,而时岁却能在这锦绣河山中大展宏志?

就连他唯一想占有的将军,心里装的也都是那个奸佞之臣!

直到那夜,时岁将“春风渡”原样奉还。他在药性煎熬中随手点了个最顺眼的少年,想着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可当晨光透过纱帐,他看清身旁人浑身青紫的伤痕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可是大虞储君!

是自幼习圣贤之道、受万民供养的太子!怎能像个禽兽般……

“你……”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叫什么名字?”

少年艰难地支起身子,破碎的中衣滑落肩头:“奴……尹竹。”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句对话,也是陈裕安第一次在情事过后,询问一个人的名字。

可当他在朝堂上看见时岁谈笑自若的模样,那点难得的温情便被妒火焚烧殆尽。

最终,他还是亲手将那碗哑药灌进了尹竹喉中。

他本可以给些银钱将人打发走,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这个少年。

或许是舍不得那温润如玉的笑颜,又或许是贪恋那双抚琴时格外好看的手。

尹竹的琴技在陈裕安听过的一众大家面前实在称不上精湛,甚至偶尔还会错几个音。

但他却总爱在暮色四合时,听尹竹弹那曲《高山流水》。

琴音里带着些许生涩,却比那些完美无缺的演奏更让他心静。

陈裕安在某个琴音戛然而止的黄昏突然意识到。

他竟爱上了这个被自己毒哑的南风馆妓子。

多么可笑啊。

堂堂大虞储君,爱上了一个连完整曲子都弹不好的……玩物。

第47章

半晌, 陈裕安终于开口。

“孤……不会走。”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明日便给你安排个干净身份,再赐……”

黄金千两,良田百亩。足够让这个少年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话到嘴边却成了哽咽。

陈裕安在心底自嘲, 他对时岁的妒火早已焚尽了自己所有退路。

若真去封地当个闲散王爷……他仿佛已经听见太傅们失望的叹息在耳边回荡。

那些《帝范》《贞观政要》的教诲, 那些为君之道的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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