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蔡州此地人心复杂,势如累卵,陛下的饮食起居,无一不要紧盯着,若论灵巧机变、心细胆大,除你之外,我想不出旁人,也放心不下旁人。”
这句话语气温柔,可其中的分量,又是那样重。
墨香原本那等不足为外人道的“患不均”之心,莫名就被这一句话全然抚平了,心道:玉霜虽然好,可留守蔡州之任,放眼望去,确实除我之外再无半个人选。
只是自得之后,又生惭愧:殿下如此推心置腹,我能跟而随之已是天幸,行事再要小气扭捏,又怎对得起她。
思及此处,墨香脸上一热,心中更是满志踌躇,诺声道:“蔡州有婢子在,殿下只放手行事便是,不必操心。”
……
亥时将至,赵明枝随当日发出的急脚替一齐出了园子。
中书政令紧急,发出时不能怜惜跑马脚力。
趁着玉霜去牵马的时候,赵明枝用布条一道道缠住手心,却听得身后一道低低人声。
“殿下。”
她转头一看,只见一盏宫灯之后,一人身着斗篷,朝她递了一个圆长布包。
那声音熟悉,分明是吕贤章。
然而对方并未多言,将布包送出,只躬身行礼,便退了回去。
一时园中落锁,玉霜也将马匹牵来。
赵明枝翻身上马,挽缰回头,只见宫灯明暗跳动,园门终于掩锁,目光所及,一片黑暗。
而她收入怀中那个布包触之柔软,重量却轻,当中不知装了什么。
第17章 羊肉
冬日的行道上积雪未消,一出蔡州城,赵明枝就被杀了一个下马威。
她早已用了布巾将头脸包住,又披了大氅,按理是不怕冷的,然而初时还好,才跑了两三个时辰,整个人就已经被寒风吹了个透。
急脚替向来是日夜不停,为了不叫马匹半路疲惫,通常是四骑快马轮换。
赵明枝自觉骑术尚算拿得出手,事前也做了些准备,可当真自己上了,才换第三匹马,已经快跑不动了,全靠一股毅力支撑。
一行十数人,俱都不发一言,默默环护在身后,犹如一条长长的蛇形队伍,马蹄纷杂踏地,激溅得碎冰同硬土四下飞溅。
夜间行路,原还有官道,虽是泥泞些,总归能走。
等到越往西,那道路越发不成样子,两旁也越来越多零星人群集聚。
天色半黑,众人也怕不小心踩踏到了行人,只能把速度稍降了下来。
赵明枝这才有功夫稍微喘了口气。
她的视线偶尔投向官道上的行人,目之所及,多是老弱妇孺,多随身携带细软行囊,锅碗瓢盆,有些随意拿东西搭个棚子,有些甚至就用油纸稍稍挡一挡,乃至于仅仅裹得厚些,寻个避风处,就那般蜷缩睡下。
说是行人,其实就是流民了。
马蹄的动静极大,尚未靠近,已是把人惊醒,吓得沿途哭叫声满地,男女老少不知缘故,满山乱窜去躲。
眼见道旁越发混乱,原本跑在最前的急脚替只得回身问道:“上官,今次不若还是分开些走罢?这一带百姓俱是平阳、徐州、许州一带退下来的,见过狄人骑兵,咱们马匹多,只怕要招人误会。”
行在最前的那位护卫也不敢拿主意,也只好调转马头,去寻领队。
领队哪里肯答应,皱眉就要拒绝。
而赵明枝在后面听得不对,却是把人叫了过来。
那急脚替虽不知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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