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意顺着她的眼尾滚下来,就像两条平行的溪。
“快了。”
男人扯了下唇角,哑声哄她道:“今年过年,就能回家了。”
“过年回不了的。”
她的眼泪止不住,机械地反驳道:“我和电话里的爸爸妈妈吵架了。”
男人给她用冰毛巾湿敷,把她扶起来。
他准备喂她吃家里医药箱中,备存的感冒药。
姜嘉茉的裙被热汗浸透了。
她烧得神志昏沉,死死紧闭着嘴唇,不肯吃药:“......抗凝药对肝不好,会造成皮肤色素沉淀的。”
她小声告诉他:“我回国前打了美白针。”
“沈容宴”终于看到她有自己的意志。
他讲话带了点笑意:“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忌讳。”
“总要想办法退烧,不然烧傻了怎么办?”
男人捏着她下颚,用指腹摩挲她的唇,威胁道:
“我找人给你打退烧针,或者撬开它给你灌药,选一个。”
姜嘉茉浑身闷得出虚汗。
她不知道哪来的倔强,就是不吃药。
最后“沈容宴”还是不忍心看她难受。
男人一整宿没睡,来来回回很多次,用医用酒精帮她擦皮肤。
他纡尊降贵地,一遍遍使用冰袋,替她降温。
临近早晨,姜嘉茉终于没那么烧了。
她甚至模糊地闻到,一点香甜的米饭味道。
“沈容宴”煲粥的手法很生疏。
虾粥里的菜叶,显出不合实际地苍绿。
但味道很香甜,粥也浓稠。
男人自己也稍微不好意思,用手抵唇咳嗽一声:“你就享受服务吧,迟早我要补偿回来。”
姜嘉茉尝试着睁眼看他。
高烧后无比虚弱,让她只感觉眼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阿宴,对不起。”
男人在她背后桎梏着她。
听完后,他不知道哪来的坏脾气:“说的都是我不爱听的。”
“沈容宴”趁着生病的人,不忌讳吃食。
他搀扶着她的脊背,恶劣地要求她吞咽:“快吃。平白招我伺候。”
因为她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眼前人。
姜嘉茉昏昏沉沉,在饭后困意来袭之前,小声对他说:“我记在心里了,一定会报恩的。”
“沈容宴”正在帮她整理小阁楼的书。
闻言,他的眼神定在她的唇上,把她抓回来,凑近她,问:“怎么感激,以身相许吗。”
姜嘉茉已经蜷成一团,昏睡过去。
那人没较真。
他揉了下她的黑发,宠溺地哄道:“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后来,她模模糊糊回忆起那天的光景。
在蹭掉绿漆,氧化变黑的邮筒里。
她投递了最后一张卡片。
姜嘉茉写道:“我生日是五月的节气小满。”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躲避你了。”
“我们一起过一个生日,可以吗。”
从去年溽暑,到隆冬除夕。
那个人陪伴了她整整半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姜嘉茉想着,今年五月小满。
她就鼓足勇气下山,重新开始新一段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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