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准备,才来找闻大人登记报名。
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获取一份资格并不难。
难的是她的另一重身份——别人的妻子。
闻大人没想到黄诏侍真敢过来寻她报名,不由生出三分佩服。
然而佩服归佩服,还是建议她慎重考虑。
“采风少则三年多则五年,除了年纪大的女画师,没有似你这般年轻的女子参与。”
黄时雨别在身后的手暗暗攥紧了,指甲扎进了掌心,以痛感强迫自己清醒。
她轻声细语道:“朝廷不允许年轻女画师参与吗?”
“这倒不是,而是她们的家族不允许,她们本人也无法舍弃安稳的人生。”闻道人平静道。
家室和仕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时下容忍女子出来为官已经算宽厚人家,便是说到天上也不会有人允许妻子远赴他乡一别数年的,更何况连个孩子都未能为家族诞下的小媳妇。
“倘若明年我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我的婆母因为我的身体备受煎熬,又要兼顾儿子的想法,全家都因为我的存在陷入困境,进退两难,既不能负我又不能不孝。大人,您说,如果我走了,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黄时雨笑了笑。
第90章 此去
关着门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知在嘀嘀咕咕什么?蓝素余光时不时瞥向闻大人房间两扇紧闭的门,想贴近了听一听,偏偏姜意凝就在跟前,自己若鬼鬼祟祟的,少不了又要被她取笑。
门扇倏然“吱呀”一声打开,黄时雨从屋里走出,面色如常,在蓝素疑窦丛生的注视下从容离去。
走路的背影十分专注。
一径拐进右边的甬道,头也不回。
袁艺学半眯着眼立在廊下,等了半盏茶工夫,黄诏侍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她连忙迈着小碎步迎上去,“黄诏侍,下官去吏部问清楚了,昨儿他们确实收到了刘画员的申状(注,离职申请),不过又让下官带了回来,说得盖上您与闻大人的印章吏部才能审核。”
这是一名末流小官员的离任流程。
得亏是不入流,盖几道章,吏部审核之后没有大问题通常都能通过。相较而言正七品往上的离任才麻烦呢,层层审批,最后报到皇帝跟前,皇帝准了方才算告成。
这名千辛万苦考进画署,勤勤恳恳四年的刘画员,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递交申状。
因为是藏画楼的画员,属于黄时雨的“管辖范围”,她免不掉操几番心,一来是职责所在,二来是惋惜不忍。
上午遣人去了趟刘画员家说明申状不合理之处,下午她家就来人重新递交,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夫君。刘画员夫君讲话温文尔雅,十分有礼,整个过程没啥阻碍,办得相当顺利。
袁艺学在支摘窗后瞄了会,拐一拐黄时雨胳膊,“咱们画署又不是不给女官生孩子,足足歇一年呢,生完调养好继续上衙,他倒好,直接给媳妇递了申状。”
女画师,抛开那些家境极为显贵特殊的不讲,大部分婚姻艰难,一旦成亲有了孩子,在各种世情的压力下,多数都会辞官回家相夫教子。
在这里待的最久的不是和离便是寡妇。
闻大人是后者,袁艺学是前者。
不过袁艺学和离并非夫家不支持她做女官,相反,前夫还与有荣焉,因为女官不仅有丰厚的俸禄,说出去也体面,但袁艺学还是选择和离,皆因她前夫终日与小妾厮混,被小妾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吃喝无忌,饮酒无度,再加上沉湎美色,便宛如发了面的馒头似的鼓起,胖若两人。
而她只喜欢一把细腰的男人,不仅细还得结实,最好像小闻大人那样。
实在无法接受前夫从玉树临风的小郎君变成了猪妖,袁艺学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和离了。
理由竟不是因为夫君偏宠,而是他变胖变丑……
黄时雨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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