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苏醒。”
……
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诱惑。
“……只要念出来,你就可以从这种痛苦中解脱了,我会删了你的人格程序,然后覆盖上一个新的。”
电击带来的痛苦磋磨着他的意志。
药物则模糊了意识。
他时而觉得自己像是泡在暖和的温水中,下一秒则被痛苦拽入了现实。
意识连同灵魂似乎都被锤烂了、碾碎了。
一丝本能的求生欲牵扯着他张开嘴,机械的重复N的话,但在整句话说完之前,一个更大的、几乎横亘了他目前所经历的所有岁月、乃至于深深刻入灵魂的问题浮现在脑海。
“我……是谁?”
他是谁。
一个所有人生而知之,唯独他不知道的问题。
中原中也最终没有开口。
他的躯壳像是已经死了,只有灵魂飘在上空。
就连挣扎也越来越微弱。
但篡过四肢百骸的电流却越来越强了,推入血管中的药剂也越来越多。
心脏仿佛在另一个躯壳中跳动,心跳却如惊雷炸响耳畔。
在无限的、关于“我是谁”的叩问中,他质疑起心脏的合理性。
这是他的心脏吗?
一个人造人会有这般鲜活的、能泵出血液的心脏吗?
像是要佐证他的质疑。
无数声音从天边遥遥传来。
先是太宰治的,照旧用那副轻佻又欠揍的语气,宣扬生命毫无意义,宣扬人的诞生是个错误,试图拽着他一起投入死亡的怀抱——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提议显得很有诱惑力。
然后是幻觉。
钢琴家、信天翁、宣传官……旗会的五个人倒在血泊中,是死的不能再死的僵冷的尸体,那无双无神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他,用同样僵冷的语气指责他将他们连累至此。
中原中也试图反驳,但语言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转眼,另有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钢琴家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与在旗会时一般无二。
“我说过了吧。让你入会的理由。是为了监视你,看你会不会背叛组织。你看起来像是期望着破坏掉一切,借着反击的火焰将自己焚烧殆尽。现在看起来也一样。”
“不是的。”中原中也嗫嚅着开口。
钢琴家微笑反问:“不是吗?但你不是经常这么干吗?镭钵街?还有你的重力异能,在你暴露出非人的那一面的那一刻,不是连曾经最亲近的“羊”的成员——白濑也背叛你了吗?”
中原中也无力辨别言语上的漏洞,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喊:“不是的!白濑后来又帮我了!研究所就是他陪着我一起来……”
“哦?你怎么肯定这不是又一次背叛的前奏呢?”
“……”
“他用带着毒药的匕首捅过你,你会落到这个境地也是因为中了毒药。你现在被困在这里,他呢?他在哪里?”
“……”
钢琴家的笑容扭出一个恶意的弧度,看着叫人面目可憎起来,温柔的话语像是水草,拉拽着人的灵魂拖入冰冷的水底,“承认吧,你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即便他们喜欢你,也是被你人类的皮囊所欺骗,当你体内的力量冲破封印,以那种可怖的姿态降临世间……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中原中也的眼前出现了八年前那场大爆炸发生时、镭钵街的景象——震天的哭声和绝望的呐喊,交织成一副绝望的景象,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末日降临的惊恐。
“不会有人……接纳真正的、作为怪物的你。”
忽然一个景象闪过脑海。
那是一双洁白的、柔软的手。
然后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那双手陷入了一团漆黑的、云朵般的怪物中。
怀抱则像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拥抱在了此刻的中原中也的灵魂上。
中原中也蓦的抓住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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