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她盯着南念一喝了药,睡下。
赖了好一会儿,不情不愿离开他的屋子,返回自己住处。
思忖片刻,让人替她收拾出另一间厢房。
这也是一间大卧房,黑漆雕花的窗户,床榻外面立了一扇大的山水半透玉屏风,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因为梦魇,她已经连续两夜没睡好。
今日换了床,也不认生,辗转片刻就沉入梦乡。
*
再一次被阴冷窥伺感惊醒,南般若毛骨悚然。
这梦魇,阴魂不散纠缠着她,换床都没用。
“啪。”
清晰而潮湿的脚步声落在距离床榻三尺之处。
一日比一日,更加接近。
南般若胸膛激烈起伏,冰冷的恐惧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僵冷、麻木,后背瞬间密布冷汗。
“啪、啪、啪。”
越来越近。
她拼命挣扎,嘴里发出断续的呜音。
“啪。”
它停在了距离床榻一尺之处。
幽湿的沉香味道漫了过来,像绞索缚住她,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阴冷的影子沉沉罩在她的身上。
南般若剧烈喘-息、挣动。
在“水鬼”发出低笑的瞬间,南般若忽然挣脱了梦魇。
她瞳孔惊颤,猛然将头拧向床外——
她看见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她看见一道瘦削至极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树影晃动,这道影子也影影绰绰地扭曲、摇晃。
南般若难以置信地掐住掌心,感受到清晰的疼痛。
她醒过来了,这不是梦。
她的屋子里……有人……不对……有鬼……
好浓一股沉水香!
一瞬间头皮麻炸,血液逆流。
她牙关打架,恐惧过了头,化为一种色厉内荏
的愤怒。
她颤声喝道:“什么人!”
在她的意念之中,这当是一声惊天厉喝,然而话音溢出唇畔,却微弱得没什么气势。
屏风上晃动的影子动作停顿。
南般若心脏怦怦错跳,撞得喉咙生疼,浑身血液哗啦直往脑门涌。
她死死掐住掌心,咬住唇。
终于,屏风后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般若,是我。”
她脑袋嗡嗡乱响,心脏仍然悬在半空:“你谁?”
“咳、咳咳!”屏风上的黑影躬身咳嗽,“南念一。”
南般若的心脏扑通一下掉了回去。
她浑身脱力,瘫在被褥里抱怨:“大半夜的,你吓死人了!”
定睛望去,隔着屏风,只见那影子瘦长摇晃,形销骨立,病骨支离。
兄长本就瘦削,病了两日,都快脱相了。
她的心跳彻底恢复。
他哑声解释:“忘了叮嘱家仆,咳,这屋里,有沉水香,咳咳,半夜想起,给你,换——你别起来。”
南般若又好气又心疼:“你都病成这样,还惦记一个破香。”
他拿起香炉,动作微停:“般若是在心疼我?”
嘶哑的嗓音,因为病气而显出几分幽晦。
南般若虚虚扔出一只枕头:“滚滚滚,滚去睡!”
他无声笑了下。
“走了。咳,咳咳。”
他停顿一瞬,“明天见。”
第49章 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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