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巫师都请过,都没有起色。
楚南膺先后在地狱门口走了几遭,不知该说他的命硬,还是太不幸,几次都救回来了,只不过救回来之后情况变得更差。
直到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安雅性格粗糙大大咧咧,和人胡侃还行,遇到这样生老病死的感伤细腻之事,嘴笨的程度也没比老大好多少。
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节哀”咽了回去,语气依旧沉痛:“保重。”
楚夫人从进来就开始抹眼泪,任谁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受折磨也很难接受。她甚至希望自己能代替他受这份苦。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她偷偷瞧向楚惟,目光充满怨恨。
都是他。
要不是楚惟走了,他早该为膺膺换血、换器官。
都是楚惟的错!
看看他现在呀,众生敬仰的圣子,地位高贵,整个菲亚兰的财富和权势唾手可得,连外表都比以前更加妍丽动人,用冰肌玉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这个位置本来——
她的思绪卡了一瞬。
本来,该是什么样?
是的,如果不是楚惟“夺”走了圣子之位,当初至高祭坛选中的其实是楚南膺,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程序,如今楚惟拥有的这些、包括随便调派整个光辉骑士团的特权,应当是楚南膺的。
但楚惟真的是「夺走」的吗?
不是他们逼迫那个年幼的孩子走上这条道路吗?
小楚惟根本没有选择权。
他面前只有两条路,无论踏上哪一条,通向的结局都是成为楚南膺的替死鬼。
思及此,楚夫人低下头,眼泪咣当砸在地上,神情却凝滞了。
这些年他们一直找不到楚惟血液的代替药物,总不能去中央神庙找楚惟求一管。且不说教廷会不会直接判死刑,就算被允许,神庙离溯夜镇路途遥远,也没有保存新鲜血液的途径。
他们本以为,再也没办法了。
但是。
——楚惟,膺膺的救命药包,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妇人抬起头,看向楚惟的眼神像着了魔:“惟惟……”
楚惟条件反射皱起眉。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任何人用疼爱的语气喊他的名字,真正关心他的人,比如大祭司、圣侍嬷嬷、小男仆和骑士长,也只会用不可逾越的“殿下”这样的敬称(虽然迦隐私底下偶尔也会叫“宝贝”,他分心想了一瞬)。
楚家抚养他的八年里,养父母一共喊过他三次“惟惟”,分别是有求于他代替楚南膺去送死、在初次见到教廷的人想勒索,以及现在。
一个有执念、强烈到走火入魔的母亲是观察不到任何其他事情的,一步步走过来,在她眼里楚惟既不是尊贵的圣子,也不是曾经的养子,只是她儿子能活下去的希望:“惟惟,能不能给膺膺输点血?就一点,一点点就行……”
安雅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不是,这位阿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算大发慈悲不计较你没有尊称,这位是什么人,是全菲亚兰的精神象征,是至高无上的圣子殿下,是联合王国最最最珍贵的存在——你想找他输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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