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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毅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喉咙处堵塞,闷在胸腔里,许久都没能吐出。

见他沉默不语,程迩摇了摇头,神色惋惜,手臂横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叩着,发出几声规律的、清脆的声响,淡淡作出评价:“郭韵愚蠢,居然放心让你做这个替罪羊,你也愚蠢,居然心甘情愿做她的替罪羊。”

他顿了顿,状似迷茫地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呢?”

张伯毅的嘴唇紧闭,脸色铁青,一双狭细的眼眸化为利刃,恶狠狠地剜向程迩,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程迩却倏地笑了,笑得讽刺而轻蔑,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因为你爱她啊,爱就要为她承担一切,多么伟大的爱情。”

余寂时微微一怔,忽然转头看向程迩,下一秒就听见他继续开口:“你对郭韵这样无私,可郭韵对你怎样?你觉得她也爱你吗?”

程迩声音冷冽,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绪,直刺这段关系的核心,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张伯毅的心脏,带出一片血淋淋的腐肉。

余寂时的心脏也不禁震了震,呼吸凝滞,再抬眼看向张伯毅,发现他瞳孔骤缩,牙关紧咬,脸色愈发苍白。

他甚至都没有回应,不知在犹豫什么,但至少无法信誓旦旦地反驳程迩,说郭韵是爱他的。

余寂时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笑不出来,只觉得讽刺。

这并非当局者迷,而是自欺欺人。一个人爱不爱,终究是能感受到的,张伯毅不可能毫无察觉,他只是选择了装睡,选择了自我催眠,选择了心甘情愿为郭韵奉献一切。

哪怕这份奉献注定是一场徒劳。

余寂时的视线下移,目光落在桌面上文件夹里的档案页上。薄薄几张纸,却记录了张伯毅的四十五年人生。

他早早就辍学,进入工厂打工,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机械的劳动。二十五岁,他背井离乡,来到嵘山,成为一名矿工。

矿井下的生活比流水线更加枯燥而危险,他每一天都在铤而走险,只为多赚一些钱,然而微薄的薪水终究没能挽留住病重母亲的生命。

或许正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郭韵出现了。郭韵家境优渥、光鲜亮丽,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她是他从未奢求过的美好,被他视作至高无上的救赎。

如果故事真是如此,余寂时忽然能理解他了。

张伯毅的一生太过狭隘,狭隘到只有家人和自己。他曾为家人拼命工作,后来只为自己能一口饭而苟且。郭韵此时出现,对他施以恩惠,轻而易举地让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想到这里,余寂时的胸口一阵闷塞,一抹悲凉从心底腾升,像是无声的潮水,淹没了所有的情绪。他看向张伯毅,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些话余寂时说不出口,程迩却没有丝毫顾忌,直言不讳:“郭韵从五年前就开始布这个局。她自己迷信,想做这所谓的圣器驱除身上的阴煞之气,她要杀人,可不愿自己脏了手,就让你出手,让你在地下室杀人分尸、烹煮尸块,让你制作骨笛,后续又让你出面将骨笛转手,如果你也能熟练使用枪支,她也不至于亲自出面当街枪杀警察。”

话音骤然一顿,程迩面无表情地反问,“你难道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须臾,他抬起手臂,手掌伸平,每说一个细节,就折去一根手指。

“其实郭韵这场策划无限接近完美犯罪。她让你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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