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嗤笑:“我都跟你说过,她是骗你的。你不信,还跟我生气。他们这种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还不明白吗?”
“他们这种人。”常舟俞跟着喃了一句,他反问陈强,“他们哪种人?”却不等陈强回答,又提高了声音,说:“就算我不信我妈,难道我要信你吗?”
常舟俞不明白,作为一个施暴者,为什么陈强总能理直气壮,又恶劣至极地嘲讽他,挖苦他。他厌恶陈强,他甚至时而幻想自己会杀了陈强。但他做不到。他没有对别人作过恶,还没足够的胆魄去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他恨透了这个人。于是他又会厌恶起自己。他鄙视自己,是不是还没被逼到绝境,所以懦弱地任由陈强这样欺辱他。
他知道,通过言语去惹怒陈强,最后总是自己吃亏,可他藏不住,遏制不下那股憎恶。他剜着陈强,说:“你自己是什么好人吗?我妈怎么对我,轮得到你说?你以什么立场?一个强暴犯,还是……”他的话被陈强扇过来的一巴掌打断,变成了一团稀碎不明的闷声。
陈强抓着常舟俞的头发,往下一扯,咬牙硬声说:“别总是管不住你这张嘴,我他妈脾气不好。”
“那你最好打死我。”常舟俞恶狠狠地回,“我求之不得。”
陈强深呼吸一口气,勉力缓下声音,说:“你不能好好说话?”
常舟俞像听了个笑话:“你这样对我,你希望我好好说话,希望我对你轻声细语?”说着,常舟俞扭了个声调,轻蔑地瞪陈强,讥道:“陈哥,你该不会,希望我喜欢你吧。”
陈强的脸色在常舟俞讥讽的目光下变得晦暗难堪。两人对视,竟得到了一个荒谬可笑的答案。
松开手时,陈强的神情已恢复自然:“别自作多情。”
常舟俞冷静下来,不再试图激怒陈强。
他们没有做什么。不过片刻,陈强就走了。走之前,他往空空如也的抽屉里放了一小叠钱。常舟俞望见陈强放钱的动作,只觉得那个被扇了个巴掌的脸又疼又烫,像起了燎烫的泡。他自顾自笑了一声,继续看电视。
约莫一小时后,常舟俞听见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熟悉这个声音。
常舟俞打开门,看见傻子的脸。
傻子并不知道常舟俞今天经历了什么。他站在门栏外,拎着一袋圆滚滚的橙子,眸子里是亮而澄澈的光。傻子木愣地说:“我有水果。”
常舟俞低低地应了句“嗯。”而后侧身让傻子进门。
傻子没有注意到霍芬敏不在屋里。他只顾着递给常舟俞那袋橙子:“吃橙子。”
常舟俞接过来。
傻子问:“吃饭了吗?”
常舟俞摇摇头。
不等常舟俞反应,傻子转身,迅速地离开,不到十分钟,就端了盘东西回来。常舟俞发现那是一盘蒸糕和干团子。常舟俞看了一会儿蒸糕,问:“你会做这个吗?”
傻子点头。他一只手在空中搅动两下,又按压几下,说:“我做这个。”
常舟俞说:“那你还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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