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应该算是儒家理论最本初的原典之一,“为有源头活水来”的那个“源头”。儒生对三代所有的浪漫想象,对上古之治一切的美好描摹,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衍生,应该都来自于这个“源头”——“源头”存在与否,其实并不要紧;或者说,正因为“源头”已经失落,儒生才能尽情挥舞想象的翅膀,翱翔于失落的天堂。
可是现在,这个“源头”居然再次显现于世界了!
众所周知,儒家是最讲复古、最讲传统、最讲绍叙圣人之言的;可现在最古最传统、最能体现圣人本意的《尚书》已经被人捏在了手里,设若方士挟尚书以令诸儒,他们又为之奈何?
对于已经充分发挥过想象力的儒生而言,比原典遗失更为糟糕的,是原典再次出现;而比原典再次出现还要糟糕的,是原典居然落在了一群方士的手里——掌握了这种级别的原典,无异于是掌握了儒家释经权的一部分。而沦丧了释经权的后果,儒生们当然比任何人都懂。
胆敢与儒生争夺政治利益的,会被攻为佞幸;胆敢与儒生争夺经济利益的会被攻为小人;而胆大包天,居然敢与儒生争夺释经权与道统地位的人,又该如何称呼呢?
欧阳生慢慢,慢慢叹了口气。
“……真是个异端啊。”他道。
第41章
显然, 刘先生的愤怒绝不会只有穆祺面前的那一句抱怨。或者说,穆祺面前的那点抱怨已经是刘彻相当收敛、相当克制的结果了——他肯定不愿意在穆某人面前暴露什么真实情绪。唯二能体察圣上真正面目的人选,除了全程陪同审问的小霍将军以外, 当然就要属偶然外出,到傍晚才知道底细的舅舅了。
总之, 做舅舅的被刘彻拉近商肆的密室(没错, 就是那间化妆间)里蛐蛐了小半个时辰, 吃晚饭时才一同露面。可能是情绪垃圾倾倒已毕, 刘先生的面色恢复了淡定从容, 继续快乐的享受他的现代订购大餐;而作为被倾倒垃圾的两个倒霉收容处,舅甥俩则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神色怪异, 在吃饭中几次偷看穆祺——不过可惜,穆先生是真搞不明白陛下的思路, 所以一点也没get到他们的心思。
等到晚饭吃完, 刘彻照例穿过木门,回现代享受电视时光(体验过先进生产力之后, 谁还愿意在黑黢黢的房子里孤枕难眠呢?);舅舅踌躇许久, 则终于坐到了穆祺身侧, 小心翼翼地开启话题:
“穆先生应该已经和陛下聊过了。”
“差不多说了几句吧。陛下似乎对儒生有些不满。”
“不是‘有些’不满。”
“什么……”
“陛下对儒生是‘非常不满’。”卫青重复道:“陛下说,儒生的种种举止, 已经完全逾越了界限。”
这是一句很重的话, 重得穆祺都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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