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简单粗暴、低俗直白的翻译之后,经典的美感与玄思荡然无余,纯粹就是一句毫无思辨可言的普通大白话了!
这合理吗?这正确吗?这对得起他们的心血吗?
可惜,董仲舒没有时间表示抗议了,因为皇帝再次开口:
“那么,圣人又是如何从天地处取得大道的呢?”
这又是一个排练过的问题,董仲舒立刻就能作答:
“万物禀受于天、发源于天,自可与天地相感通、相应合;圣人不过是体察此理,才能以己度人,以心度心,领会天地的大道。”他徐徐道:“人事有善恶,天地有休祲。人君恭行美政,天地即降生吉兆祥瑞;人君肆为不道,天地即降生灾祸妖异。所以天子详细察知天地的征兆,当然也可以效法圣人,体会大道。”
说完这字斟句酌的最后一句。董仲舒缓缓竖起笏板,逐个打量过高处神色各异的贵人——这是至关重要的论述、最紧要的精粹,绝不许任何人打搅;所以他仔细端详着最关键的那几个人的脸色,随时提防着不对——皇帝、大将军、霍去病,以及——啊,以及那个脑子明显不正常的方士。
还好,这一次董仲舒说得很清楚,很直白,连穆姓方士都立刻就听明白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天人感应论呐!”
没有人说话。这一次穆姓方士的判断确实不错,所以不会有人驳斥他;但出声赞同,似乎也等于将自己的层次拉到了与方士旗鼓相当的水平,所以想来想去不好开口,只有保持沉默而已。
面对这样的沉默,穆某人却并不尴尬。他若有所思:
“皇帝做得好,天上就降灵芝灵草这样的祥瑞;皇帝做得差,天上就降洪水日食这样的灾祸,皇帝根据输入条件和输出结果的好坏反应,就可以总结出天道的规律——敢问董博士,大致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说实话,这样的描述实在古怪,听起来天道不像是伟大的真理,倒更像是台死板机器。但董仲舒稍稍一愣,还是只有承认:
“……不错。”
穆祺道:“可是我不大敢苟同。”
这是打算正面对敌了?这也没有关系,横竖来之前他们已经做了重逢的准备,足以应付一切来犯之敌。董博士不动声色:
“请穆大夫指教。”
“不敢提指教二字。”穆祺道:“只是有些疑惑而已……敢问董公,天上日食和月食这样的灾祸,都是因为国中人事不修,所以感召而成吗?”
“当然。”
“可是,根据在下的测算,五十日后长安就能观测到日食诶。”穆祺眨着眼睛:“我对董公的理论很好奇,所以能不能请董公为我们验证一下天人感应的妙用呢?譬如说,请董公上台执政,料理国事修正朝廷的过失,推行符合天心的美政;这样一来,日食是不是就会自动消失,再也不降临呢?公开验证,绝无疑义,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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