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床帏放下可好??”谢琅抬眸,哑声询问。
反正是梦,柳清卿都行,便?轻轻颔首。
刚一颔首,他便?大手一挥,厚重的床帏便?重新落下,将?光明阻隔在外?。
不大的床室内霎时陷入黑暗与寂静,只有呼吸声如藤蔓一般交织。
武将?性情果断焦急。
夜色茫茫,他带她去爬了山。
是一座荆棘密布,并无前路,他们从未爬过的野山。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用力的臂膀执剑劈开?恼人的荆棘野草。山峰曲折,远远望见的山头近在咫尺,可刚翻过去刚泻力便?发现面前依旧是无尽的山路。
谢琅以?为自己带错了路,被汗浸湿的额头抵住她的,低哑致歉,“对?不住,我们再试试别的路。”
武将?出身的谢琅风餐露宿过,血战沙场过,内里?极其坚韧,就像山野中的狼王,若见猎物?,不咬掉口肉便?不能?罢休。
于是他们重整旗鼓,重新寻路。
瞧着不过一刻钟的二里?山路,因着这跌宕起伏的山峰山坳,生生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云海艳阳的风光。
那还是谢琅硬拖着着体力不支的柳清卿匆匆行路的结果。
许多汗,雨滴般落到身上。
玉镯相碰叮当脆响,疾风猎猎,吹得柳清卿睁不开?眼,怕一睁开?,便?落进她眼里?。
失去意识前她只想着——爬山果真令人疲惫……
这场梦做的,怎如此累人啊……
……
天光大亮。
燃尽的烛火味道。
柳清卿刚一睁眼,只觉与平日大为不同,嘴唇也疼得很,蛰得很。
怎么了这是。
浑身酸痛,趁李嬷嬷没进来侍候,她忙伸个懒腰。双臂伸过头顶,像条小鱼一样来回扭动。
双手交握,刚一动,却更觉不对?。
哪来的清脆响声?
她抬手,循声望去,玉镯映入眼帘。
她忽略身上不适,不可置信地坐了起来,低眸瞧着圆圆胖胖的对?镯。
昨夜她也这般瞧过。
如同榫与卯一般契合的一瞬,昨夜种种如同农历八月的钱塘江大潮,一股脑灌回到她的脑海之中。
怎么……
好?像,不是梦。
一双柔夷捂住了脸,整个人又如浮柳般倒回床褥上。
“不是梦吗?”
缓了会,她悄悄掀开?被子,瞧见红梅点点时彻底认清现实。
“居然?不是梦。”
她低声自喃。
怕有人忽然?进来,她忙钻回被里?转身背对?外?头,回想昨夜,明明人勾心摄魂的事,她想着想着却有泪珠滚落下来,是欢喜,也是松口气……
说不清的滋味。
终是熬了出来……
熬了出来……
她捂住胸口,在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咬紧唇瓣无声且痛快地哭了一场。
她觉得欣喜,可欣喜过后,有一阵浅淡的沮丧,这股情绪她还没来得及捉住就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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