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个月后,他在御宴回程途中吐血昏厥,袁四五这才将真相托出——原来那时他已旧疾复发,药石无灵,活不过二十八。
明知对方在欺瞒,纪宁却没有任何想要拆穿的念头。他谢过袁四五,道:“袁叔费心了。”
“净说些鸟话,你这身板我最清楚,我不费心谁费心?”袁四五挥手,“好了,你歇着,该吃药吃药,我回军营再给你研究几服药方。”
袁四五一走,房中只剩主仆二人。
纪宁看向瓦罐前的阿醉,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他离开时,守在身边的就只有这一人。
他太想问问眼前的人,问他上一世是否有遵照自己的遗愿布完最后那场局?
问他上一世自己呕心沥血打完的那场仗,换得了启朝几时安宁?
问他自己死后,故人们可都好?
可怎么问呢?
怎么问得出答案呢?
瓦罐前腾起一帘热雾,纪宁看见阿醉端着药碗转身,朝他走来……
京都城耳目众多,和前世一样,纪宁在宫中晕倒一事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人争先上门探病。
其中真心探望的、借口打探实情的,纪宁悉数都知道。
他一贯不喜在人前示弱,遂让阿醉替自己收拾了收拾,掩盖住病气后挑着见了几人。
待骚动平息,已是傍晚。
书房内,阿醉为纪宁披上外衫,“主子歇息吧。”
接待了一天的来客,纪宁早已倦怠,他朝门外掠了一眼,却道:“不急,还有事。”
阿醉不明,正想问还有何事,就听屋外回廊响起哒哒足音,不多时李管家停在门口。
“大人,宫里来人了。”
纪宁点头,取下披着的外衫递给阿醉,整了整衣襟起身迎接。
前后不过半炷香,就见海福带着一队人马捧着大大小小的物件步入内院。
“老奴参见大人。”
纪宁抬手,“免礼。”
海福噙笑,悄默声打量完人后才说明来意:“陛下听闻大人抱恙,特遣老奴来探望,大人如今可还有不适?”
纪宁道:“烦请公公转告陛下,臣身体并无大碍。”
听见如此回答,海福登时松了口气,想来他今日的罚是免了。他笑道:“陛下体恤大人南巡辛苦,遂于三日后设接风宴,届时还请大人赴宴。”
眼下发生的一切皆在纪宁预料之中,他默声点头,算是应允。见此,海福笑着看向身后。
“这些都是陛下叫奴送来的,陛下口谕,若大人都喜欢便都留下,若有不喜的,陛下再遣人送些别的过来。”
闻声,纪宁看向院中。十几二十人的队伍,人人手捧漆盘,盘中陈列各式珠宝奇珍,阵仗好生阔气。
奇珍异宝他不感兴趣,但圣意不可违,他行礼,“多谢陛下。”
他一松口,海福忙指挥宫人将东西放进屋,唯独留下了末尾捧着漆盒的小太监。
海福笑得一脸殷勤,“大人,陛下特意叮嘱,此物一定要让你过目。”
漆盒打开,映入眸中的是一件官服成衣,通体玄青,金丝做绣,绣的是龙鹤腾云。
再次见到这身官服,纪宁还是愣住了。
旁侧阿醉更是惊愕,唯独海福仍旧笑着:“玄青位尊,金丝价贵,实乃陛下荣宠,望大人心知。”
玄青位尊,金丝价贵,龙鹤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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