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不睬,“本官只信证据,且你大哥的案子由赵大人负责,要明察也是赵大人去查。”
言罢,他叫马夫继续驱车。
车轱辘碾过路面积雪,发出哼唧声响。
侯远庭紧跟在车外,仍在为侯贺辩护,“我大哥少时也是一军副将,曾镇守南部海域,击溃倭寇数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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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冒着海啸危险救了一渔村的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你们口中坏事做尽的恶人?!”
“将军!将军——恳请您明察,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马车越走越快,耳后的声音远去。最后,纪宁听见那声音里似乎夹有哽咽。
侯远庭说的不假,将门难出犬子,十年前侯贺也曾是京都略有名声的武将。
只不过此后的一场意外他折断了腿,自此只能弃戎回到京城,挂起闲职。可似乎也是自此之后,他的性情便大变。
哪怕两世,纪宁依旧不知侯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但这不是他应该去探寻的事。
毕竟,人心,瞬息可达万变。
马车照例停在宫外,下车后纪宁独自入宫。
不知是因为到了冬月的原因还是其它,今早的皇宫肃静异常。
待他入殿,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殿中人人噤若寒蝉,垂首立在两侧,而侯严武跪在正中央,一眼看去苍老了许多。
没一会儿,萧元君进殿。
寒风凛冽,吹得众人瑟缩发抖。
今早注定不寻常,萧元君免了百官的朝拜之礼,一落座便问众人:“诸位近日可都听到了什么风声?”
无人答话。
萧元君转而看向纪宁,“右相,你呢?”
纪宁压下喉间咳嗽,出列回答:“回禀陛下,近日京都府台前有百姓集聚,均为状告侯贺。”
萧元君又问赵禄生,“左相,你可有听到什么?”
赵禄生答:“禀陛下,臣同右相所闻之事一致。”
萧元君一笑,看向其它不吭声的官员,“怎么,整个朝堂难道只有两位宰相能够倾听民意?”
如石子掷湖,所有人咚地跪地。
萧元君还是笑,只是这笑染有狠意,“左相,朕命你去查的事,有没有结果?”
赵禄生从袖中掏出奏折,“回禀陛下,侯贺一案臣已查明。”
海福将奏折呈上,萧元君展开看完,嚯地仰手丢到侯严武跟前。
“你自己看看!”
侯严武跪了两日,膝盖已经僵硬不堪。他膝行向前,捡起奏折,待看完里面内容后,他蓦地跌坐在地,浑身颤抖。
“侯严武。”这是萧元君第一次直呼其名,“你在宫里跪了两日,口口声声替侯贺求情,说他品行不坏,只是顽劣,朕竟然不知,‘滥杀无辜’在你侯府原来只能算得上顽劣!”
侯严武面色死灰,似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许久后,他朝萧元君磕头,声嘶力竭:“老臣要知道逆子如此!早就一剑劈了他啊——”
萧元君不睬,叫赵禄生将侯贺经年所犯罪行一一细数出来。
赵禄生领命。
“经京都府台查实,侯贺以公谋私,私设铁矿,属实;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属实;枉顾人命,致二十六人死亡,属实……”
桩桩件件,十六条罪状,无一例不是死罪。
赵禄生禀告完毕,朝堂静了半柱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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