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木几上没了热气的杯盏,想来对方应是等候多时,纪宁遂问:“陛下到访怎不派人通传一声?”
萧元君眉眼柔亮,藏着喜色,“倘若派人通传,定会让你慌慌张张,”
他取来身侧的手炉递过去,“醉颜呢?怎么没见他一起?”
阿醉昨夜被兰努尔借去了酒楼,一夜未归。纪宁接过手炉只答:“他有事,没叫他跟随。”
想起萧元君似乎也没带侍卫,他不免多问一句,“陛下既要外出,怎么也没带侍卫?”
察觉到这话里的一丝关切,萧元君眉尖一扬,“今日微服,不便过于招摇。但你放心,我已命一队御前卫乔装等候在山下,依令而动。”
如此,纪宁稍宽了心。
轱辘碾过车道,悠悠启程,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纪宁看着车窗薄纱外的影影绰绰,旁侧的萧元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前世这个时候,二人连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说话都做不到,如今却能相安无事同处一片“天地”中,萧元君如何能不感到庆幸?
他绵长的目光滑过纪宁的肩骨,看到衣料下凸起的骨骼时,心中的庆幸却又荡然无存。
这人听了他的话没再服药,可停药后的弊端也日益明显。
想起自己派去境外寻医的人至今没有传回消息,萧元君免不得心慌了起来。
他信誓旦旦要纪宁信自己,可万一自己连他的命都保不住……
斜处的注目迟迟不离开,纪宁蹙眉,他移眸看去,却见对方脸色难受得厉害,嘴边的嗔怪转了个弯儿变成关怀,
“陛下怎么了?”
萧元君一笑,散去眉间愁色,“无事。”
他转移话题道:“今日相父虽愿同行,但他入朝多年处事谨慎惯了,要他一朝一夕改变想法并非易事。”
似是怕纪宁忧心,他紧着又宽慰道:“不过你不必介怀,我始终与你一条心,相父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
“陛下多虑。”纪宁道:“赵大人从前和臣虽有诸多不睦,但其用心臣都清楚,他只是说话难听,人无坏心。”
重活一世,对于从前的诸多“恩怨”,纪宁都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他坦言道:“前世赵大人每每在朝堂上批驳我的提议,看似与我水火不容,实则替我挡下了朝中不少暗箭。若没有他明着骂我,叫旁人以为他对我恨之入骨,又怎能压住朝中暗流?”
“恐怕,那时我的处境要更为艰难。”他垂眸,许久后道了句,“陛下用心,亦是如此,臣一直都知道。”
话音落,萧元君已全然滞住。
他以为从前自己和赵禄生的“刁难”,纪宁必定是怨他们的,但没想到这人居然什么都知道。
只是看着这人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他心里怎么都无法安定。
这些话换做从前,哪怕是他亲口道出,纪宁都必定不听。而如今的这份平静,倒像是历经生死后的释然。
这种“释然”让他感到不安,他很不喜欢。
马车驶出城门,往西再行三十里抵达山门。
云顶山下,四方学子云集,因山上无车马道,往来车辆只能停在山门处,游人则需徒步上山。
寻了处避人的地方,纪宁同萧元君下车。
二人并肩,入目先瞧见一左一右的茶棚和面摊,继而是站在茶棚下四处睃视的赵禄生。
赵禄生手持一把折扇,穿着同样纯白的儒衫,分明是书生装扮,套在他身上却像个教书先生。
鲜少能见到他如此松散的一面,纪宁和萧元君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人上前,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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