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面三人的一唱一和,终于有人愿意出声表态。
“要立新法就要杀一儆百!先将那些滥竽充数者一一找来,该杀的杀,该免的免!”
有人批驳道:“刚刚这位公子不说了吗?那些人都是达官显贵,打狗还要看主人,是你说杀就杀的?”
方才那人又道:“总不是所有人都有个宰相爹吧?先处置了惹得起的,余下的慢慢肃清!”
纪宁和萧元君听罢连连摇头,赵禄生更是呛了口茶。众人听不下去,直叫那人闭上嘴。
这时,又有人提议到。
“自古有‘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一说。旧党势力强劲,何不推举一支新党与之对抗?待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再一举拿下。”
此乃“制衡”之策。
纪宁敛眸,前世他便是这“鹬蚌”中的一员。不过那皆出自他自愿,由他在明面上与皇党抗争,过程虽艰难,收效却是有的。
他不由点头以表认可,转头去探萧元君的意思,却见对方皱着眉,似是不大满意。
与此同时,三声阴阳怪气的哈笑闯入,挥散了大家的兴致。
“哈。哈。哈。”
众人循声找去,看见一穿着黑衣的男子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以背示人躺在亭外树杈上。
那人笑完,颇为轻蔑道:“什么鹬蚌?为什么非要明着斗?就不能让他们内斗?”
此人言词本已激起众怒,可他的后半句又让人熄了火。
有人问:“这位兄台能否详细说说?”
黑衣男换了条腿继续翘,“先帝只说‘有功之臣子弟可承袭官位’,对吧?”
众人答:“没错。”
黑衣男道:“可他又没说,凡是有功之臣的子弟皆可入朝,更没有细说这‘子弟’究竟是一个还是全部。”
众人不解,就连纪宁也面露困惑,反倒是萧元君眼露精光,来了兴致。
黑衣男叹气,“你们都将‘子弟入朝’曲解为‘子弟皆可入朝’本就有误,其毫无根据,一个毫无根据的东西,就算禁止也没人能说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纪宁也霎时明白了黑衣男的意思。他上前一步问话:“阁下能否下来详说?”
黑衣男拒绝,又忽地笑道:“不过我听你声音便觉亲近,不妨再跟你多说两句。”
纪宁蹙眉,一头雾水。他身后,萧元君眼神陡变凌厉。
黑衣男自顾自道:“恩荫制不用废,反而还应加固,且要明文立法的加固。”
他朗声道:“其一,规定有功之臣官位只传嫡长子,激化嫡庶纷争,由内瓦解皇党世家。其二……”
“其二,”黑衣男话未完,萧元君忽然出声,他将纪宁揽去身后,盯着那处树干道:
“我猜测阁下的其二,应当是……旁支子弟若要入朝,需经招考,合格后才可安排官职。这样一来,嫡出一派必定支持恩荫,庶出一派支持科举,不必旁人出手,他们定会斗得鱼死网破。”
黑衣男哈哈大笑,没有被抢了风头的恼怒,反赞道:“英雄所见略同,正是如此。”
好一招兵不血刃的谋略,纪宁将投向远处的目光落回到萧元君身上,除了惊愕,更有疑惑——难道他早就有此打算?
黑衣男的这一计说服了在场多数人,唯有赵禄生深思熟虑后觉出不妥。他问道:“倘若皇党们不入局,团结一致呢?”
黑衣男不语。
萧元君敛眸,“不会不入局。”
他与纪宁对望,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异口同声道:“因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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