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说的很慢,怕老人听不懂。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晰。
老人听清楚了,却只是摇了摇头,用晦涩难明的声音慢慢道:“赤红潮解放了我们,我们也会跪他们,用一辈子报答他们。”
“你,你也救了我们,你是我们的恩人,不止我一个人跪,所有人都必须给你下跪。”
“这是感恩,也是仪式,”他道,“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下跪,不是因为生存和恐惧,而是因为心甘情愿。”
说完,老人颤颤巍巍的俯下身,再次试图跪下去,身旁却又伸出来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他。
这两只手一左一右,明明不是很强壮,甚至称得上消瘦,却格外有力,让他直起来的身子,无法再弯下一星半点。
“老人家,”活人在一旁笑道,“要是这么算,还是你先带人救了他,那他岂不是要给你们几十个人一一磕头?”
老人闻言一愣,没想到会被人这么理解,反应过来急得连连摆手,磕磕绊绊道:“不,不是……”
“不是?难道要给所有参与大劫难日的人都磕头吗,那也太多了,几千个人,怎么磕的完呀。”
活人故意打断了老人的话,叹了口气,笑嘻嘻道:“诶,你们这样磕头来磕头去的可不好,要不还是我来提个建议吧。”
“对你们来说,最高礼节是跪下磕头,而对我们这些从外面来的人,最高礼节,就是握手。”
活人指了指沈慈,又指了指老人,笑道:
“既然你们欠他一次救命之恩,他也欠你们一次救命之恩,那不如你们都伸出手,互相握手好了。”
“握……手?”
老人不明白。
这样不需要弯腰,不需要下跪,不需要把身体弯折起来,把额头扣在泥土里,让对方高高在上的俯看自己的姿势——
——为什么会是最高礼节。
然而沈慈没等他点头,很快就伸出手,用力握住了老人粗糙的手掌。
两只手,一个消瘦一个宽厚,一个手掌上结着厚厚的茧子,一个如同玉器一般光滑,触感截然不同。
然而在用力握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粗糙宽厚的手掌,还是光洁消瘦的手掌,都在触摸中传递着体内的温热,源源不断,无分无别。
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掌,在这股炽热的体温中合二为一,成为了两个人共同的连接,贯通了一生的风霜雨雪。
那一瞬间,老人突然懂了。
他沉默的低下头,终于彻底直起身子,感受着手掌中的热量,也用力的握了回去。
“谢谢。”
老人在这一刻,想起了已经被自己抛诸脑后很久的名字。
次仁。
次仁这个名字,在藏语是长命的意思。
或许他的阿爸阿妈,就是想让他活久一点,才为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可惜老天爷太吝啬,连这一点点祝福也不允许他拥有。
那天他和往日一样,在田地里劳作,看守他的农奴主手里拿着枪,坐在一旁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开口。
你不是叫长命吗,他道,让我来打你几枪,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长命百岁。
次仁就这样,成了农奴主练枪法的靶子。
在无数次因为子弹创伤而剧痛的夜晚,他趴在草席上睡不着,躺在污泥与血泊中,望着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痛恨自己的名字。
虽然那个农奴主在找到新的枪靶子后,把他扔到了一旁,次仁依旧痛恨着这个幸福的名字。
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会因为长命而死。
然而直到今天,当他都已经忘了自己这个名字,在握住这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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