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州没说话,但想起一件旧事。当年粮道改后不过半年,北关外就爆发了一场大战。那一年严寒,整个北关自三月起突然断粮,整整一个月什么也没有收到。
与此同时,羯人的大军从关外毫无征兆地压进来。傅行川那时候刚十九岁,在冰天雪地里失去消息。傅老将军带着人在冰原上找了二十多天,才在雪沟子把他挖出来,像个冰人一样扛回大营。
他想到这儿,不由问道:“大哥,你还记得粮线改道之后忽然断粮,偏在此时咱们就碰上那场硬仗。这两者之间是不是什么有关联?”
“寒大人是这么想的,”傅行川将信翻过一页,继续向下看,“他怀疑,朝中早就有羯人的耳目。”
“萧临彻吗?”
傅行川道:“不是他,起码那时候还不是。萧临彻回京后便被关押了起来,粮道改得非常快,他还没有机会插手粮草的事情。”
风声沉沉,傅宅的灯火在不远处亮着。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大门外的红灯笼还没有来得及收,洁白的飞雪叠上去,将一抹殷红打得湿透。
傅行州心绪纷乱,不想此时回去见了老将军脸上再挂着相,便要推辞回西山上去住。他还没开口,便听车前一声尖利的马嘶,
傅行川掀开帘子,见来人是刑部的差役。他身上沾着血,滚下马来:“禀侯爷、总督,那……那姓雷的把牢门杀破,跑了。”
京城一连下了几日大雪,这天终于放晴了。天空碧色如洗,流云闲缀,映得宫中金色的琉璃顶明光灿烂。
谢道莹在宫门外下了车。宫变之后,除了正殿仍在修缮,其余各处早已粉刷一新。元宵节还没有过,四处仍是张灯结彩地布置着,一点也看不出当日的惨烈。
她轻扶着侍女的手走进宫去。婚期将近,今日瑞王生母陈贵妃召她进宫。她穿的素净,一身烟紫色罗裙,外罩素白色大氅,只在领口处用珍珠做了颗扣子系着。头上端端正正地戴一支白玉钗,映得人温婉娴静。
陈贵妃宫里的小太监早早等在门口,见人来了赶忙笑脸上前去迎:“姑娘来了,外面冷,快随小的进去。贵妃娘娘等候多时了。”
谢道莹微笑还礼,由侍女收了氅衣,挑帘进门便闻到一阵淡雅的栀子香。
陈贵妃出身名门,是陈知桐的姑母。陈氏在京城中声名赫赫,但又多以书香门第称道,祖上出过三代侯爵,到如今也多有高官在朝。至于宫中,后位空悬多年,陈贵妃便常年专宠,连萧临彻被贬去陪都几乎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年前萧临彻回京,再加封瑞王,陈贵妃便几乎成了这京城第一炙手可热之人。
谢道莹见完礼,陈贵妃笑吟吟地给她看座:“冬日天寒,穿的这样单薄素净,冻坏了可怎么好。年前刚送了些料子,本宫不年轻了,穿什么都是那样,一会儿你就拿回去。”
“多谢贵妃娘娘记挂,”谢道莹笑道,“娘娘顾盼生姿,又何须衣饰来衬。”
陈贵妃掩嘴笑起来:“这孩子嘴就是甜,今日天冷,本不合适叫你出门。只是你和西北侯的婚期要近了,京城里前几日那样闹起来,到处都乱糟糟的,一时间顾不上。皇上和本宫想,这婚事定了也有一阵了,再拖下去反而不美,就定在元宵节,你看好不好?”
谢道莹说:“娘娘算的良辰吉日,自然是好的。况且元宵佳节多成美谈,是个极好的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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